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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亦衍闪身挡在我的身前,也阻住了我的视线。
“别看那里。”他沉声,带着慰然与温柔,“阿樱,你没事吧?”
我本以为自己会惊恐,却又意外地发现,异常的平静。
就好像在洞里,我已经经历过无数次残酷的画面,肢体断裂,血流成河,却又被逼须在尸山血海中吞咽干粮,趴在地上去喝带着血腥味的积水。
一只断手,不算什么。
“你没事吧?”他又问了一遍。
分开只是半日之前,可陆亦衍却显得憔悴疲倦,脸颊凹陷下去,下巴上也全是青青的胡渣,他离我上下打量我,仿佛我是易碎的瓷器一般,开口时声音嘶哑,“你受伤了么?”
我莫名有些心惊。我曾听到苏相提及这位名义上的“乘龙快婿”,用不知是嘲讽抑或是赞赏的语气,“殿下的心思,臣子如何能揣测?”
彼时我还是六王妃,正在苏家的家宴,他又转了头,和蔼对我说,“你在殿下身边侍奉,也该更体贴才是。”
我听到这句话,没有吭声,心中着实有些疑惑,陆亦衍的心思一点都不难猜——至少,无论他脸上多么和煦,我总能第一时间猜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后来我才知道,苏相说得没错。
不说外臣,后宫嫔妃中,扭扭捏捏向我诉苦说揣测不了圣意,就有好几个。
可现在的皇帝,虎落平阳。这一路身受重伤,又中剧毒,接连被追杀,我见到他狼狈的样子,却从未如现在一般,在他眼中,清晰地读到了恐惧。
我一时分不清他是在担心自己,还是担心我,只觉得要将最重要的事情告诉他,“他抢走了炎夏草。”顿了顿,又说,“我没事。”
他终于松了口气,“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