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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携着我的手,硬生生在前头,踏出了一条小径。
我记得读过的话本中说,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彼时是在宫内,花团锦簇,我并未有旁的想法,便将那一页匆匆翻过。
可是此刻,站在这片废墟中,我才恍然觉得人生的虚无感,仿佛一切都是空的,以双手努力去抓住的,终有一日,也会失去。
皇帝忽然停下脚步,轻声,若有所思道,“我曾在这里上课。”
我怔了怔,这里和周围一样,荒芜空寂,他是怎么认出故居的?
皇帝仿佛能猜出我的困惑,指着地上隐约露出、已经碎裂的榆木板块,“夏日炎炎,我们读书累了,便躺在地板上午睡,直到被发现偷懒,抓起来继续念书。”
我对皇帝虽有许多不满,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万人之上,天下最尊贵的人,却也是最勤政的皇帝。扪心自问,要我换成他,恐怕会掂量自己能否做到这般起早摸黑劳心劳累。
“你也会有偷懒的时候。”我莞尔,又有些惊讶。
皇帝微微抿出了丝笑意,“诚心居原本是老师最喜爱的书房,后来师母做主,改成了我们启蒙上课的地方。”
我怔了怔,诚心居的名字,略有些耳熟。
皇帝续道,“这名字甚是简朴,老师也说了,生而为人,无他,诚心而已。”
我脱口而出,“你那时是不是画过一群孩童在诚心居读书?”
皇帝亦有些愕然,“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