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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那所别院的绝大多数下人,都觉得与平时无异,想破了头,也不会把傅氏夫妇失踪和明面上的主人家申管事联系到一起。
别人长久的算计,自己一时的不经意,酿成了姨父姨母与她生离数日的苦果。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姨父姨母对安危的防范之心,都用在了她身上,却没想过,自己也是能被惦记利用的。
她为什么忽视姨父姨母的安危?
为什么没想到他们也可能遇到意外?
所谓的孝顺,到底孝顺在了何处!?
陆语敛目凝着手里的银针,暂且抛开千般自责,竭力让语气平静:“对我亲人用刑罚之前的事,事无巨细地说来。”
董岚称是,边回忆边诉说:“我与你说起解家,总是只说解奕帆,大抵是习惯了,实在是看不惯解明馨那个样子。
“我看到那封强人所难的信件当日,是解奕帆见的我。
“隔了一日,解明馨便邀约我私下相见。
“她要我用些狠辣的手段,因为没有人能看得了在意之人承受皮肉之苦。
“随后,她给了我一张三万两的银票。又说解奕帆那边也是铁了心要如愿,让我看着办。
“……随后,我吩咐申管事和两个婆子,对傅先生傅太太动刑罚。
“末了,解奕帆明显犹豫了、撑不住的时候,解明馨又私下与我相见,说那些要死要活的戏,看看就算了,不可当真。她要我加重刑罚,可是……我真的不敢了,我看得出,傅先生傅太太不是在乎自己的命,是在乎外甥女的名誉。……”
陆语面色波澜不惊,心却已疼到极处。
那样的恩情,怎样回报都不为过。可是,承欢膝下、回报恩情是正确的选择么?
不见得是。
这一刻,她真的觉得,放下比惜取更好。
有些人,你若在意,便该远离。
放下,可换取亲人余生平宁,总是值得的。
“所以,你是为了银钱,也就是为了贪欲,对我亲人用私刑,承认么?”陆语冷声问。
“……”
片刻后,纤长又纤细的银针隔衣刺入董岚肋部一个穴位,轻挑慢捻的手法分外沉着,引得董岚发出无法克制的痛苦至极的哀嚎。
被用酷刑的惨叫声,不过如此。这种不见血的整治人的手法,最是优雅,也最是残酷。
他痛不欲生。
他想昏厥过去,他想死——但也只能想一想。事实告诉他,只能清醒着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