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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语点头。
“于是,我把这些想法如实告知家父。”沈笑山唇角笑意更浓,眼底却多了丝丝缕缕的伤感,“随后,家父大抵是生气了,病故之前,再没给过我只言片语。
“他离开之后,有三二年,我一面经商,一面没完没了地琢磨他留下的所有医书,以及与药理相关的歪门邪道。
“在与严道人结缘之前,医术一般,但那些歪门邪道,自认琢磨透了。”
一番话,其实告知了她很多事,很多他走过的路。陆语看着这一刻的男子,仍旧是风轻云淡、不惹尘埃的样子,其实却是释然与怅惘并存。
沈笑山笑着示意她继续前行。
“谢谢。”陆语说。谢谢他告诉她这么多鲜为人知的事。
“应该的。”
应该的?陆语不明所以,但顾不上追究。
沈宅的地牢,颇具规模:青石方砖路两旁,是一扇一扇铁门,铁门后面,是一间一间牢房。
没有污秽味道,廊间甚至燃着一炉体仁圆。
他不喜欢让人死,亦不喜人在生不如死之余,脏了他的地方。
陆语莞尔。
沈笑山问道:“先讯问哪个?”
“董岚。”
沈笑山简直有些钦佩她了:董岚是从犯,而且解家兄妹一定曾有意无意间羞辱过她,但她并不急于找那两人算账,先从枝节着手。
走进关押董岚的那间地牢,陆语打量之后,叹息着道:“沈先生,我简直有些钦佩你了。”
他不由得笑了。
无忧走进地牢,看清眼前情形,哑然失笑:地牢面积不大,干干净净的,分为里外间,里间有供人歇息洗漱的硬板床、脸盆等东西;外间有用来束缚住人犯的座椅、窄窄的床,茶几,座椅对面,是供刑讯、做笔录的人用的桌案座椅;左手边,多宝架样式的樟木架贴墙而立,上面陈列着形形色.色的刑具。
此刻,董岚就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帕子,眼神充斥着惶惑、恐惧。
“我给你做笔录。”沈笑山说着,已走到一旁的桌案前,取出一叠宣纸,动手磨墨。
“有劳。”陆语留意到刑具架上有一个银针包,挨着放着一个小匣子。她走过去,打开匣子,看到了几个特别精巧的琉璃瓶,瓶中是颜色不同的药水。
她转头看他一眼,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真奇怪,在这种时刻,她竟生出一种找到同类的感觉。当然她很清楚,只是同类而已——小奶猫也是大猫的同类,却能被大猫一巴掌就呼出去老远——她那点儿道行,跟他比起来,有着这种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