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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是冷眼看着冯德阳,语气寒凉:“先不论这三十二条堤岸是否皆有修建必要,据孤所知,杨泖河如今水深已有四尺,而紫萍溪水深不足一尺,二者堤岸皆为六尺高,冯大人以为妥否?”
冯德阳的额上一下子冒出汗来,他从政多年,不是没有接待过来自京城的钦差,原以为太子殿下也是个好糊弄的,谁知他不仅请出了潘奇水,这几日皆是日日与潘一道亲赴各河岸视察,事必躬亲,当真通晓了治水一事。
他有些慌乱地解释:“殿下不必过虑,像承明二十年那样百年未有的水患实属罕见,按照微臣的经验,今年的水患应当不会如此严重,六尺高的堤岸足以抵挡。”
陆修珩睨了冯德阳一眼:“吴淞江退落如此缓慢,去年大水尚且久而未耗,焉知不得数年连涝?”
他的声音越发冷厉:“孤不管你要修堤岸几条,坝高几尺,必须依潘先生所言,将吴淞江清淤疏浚。”
冯德阳连忙“咚”地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惶恐:“疏浚吴淞江并非一朝一夕之功,而汛期将至,若不筑牢堤坝,只怕整个太湖流域的百姓都要流离失所,殿下万万不可听信小人谗言,这水患灾□□小,玷污了殿下英名事大啊,请太子殿下明鉴。”
陆修珩冷笑一声,正还要出言讥讽,沐夷光却在案下悄悄握住了他的手,对上了他的视线。
那双眼睛像是清泉里洗透的一对儿宝石,清亮如星,眼角眉梢又温柔如水,温热的小手软软绵绵,徐徐抚平人的心境。
他似乎是惊讶得没反应过来,低头咳了两声。
沐夷光立刻用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背,见殿下想要说话,干脆以指抵住了他的唇。
陆修珩一愣,微微侧过了头,虽然不知她意欲何为,但也不急着说话了。
指下的薄唇柔软而带了一点凉意,此刻终于染上些许粉色,沐夷光满意地收回手,转过头责问道:“殿下的药呢?”
刘宝也跟着配合起来:“才煎上没多久,奴才这便叫人去看看。”
沐夷光“哼”了一声,也不知道在骂谁:“这点小事还要本宫亲自吩咐,不知道谁是主子了是吗?”
刘宝这回是真愣了,不是说好只用担忧殿下身体便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