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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修珩淡淡睨她一眼,索性将茶盘和定胜糕都端了出来,引她在茶桌前坐下。
清泉入杯的声音响起,沐夷光的眼神情不自禁就从定胜糕挪到了太子殿下的手上。
陆修珩手中执着紫砂胎的黑漆描金菊花图茶壶,干净修长的手指被那浓烈的黑金之色衬得如同白玉一般,行云流水地为自己与沐夷光各沏了一杯湄潭翠芽,青绿肥嫩的叶片在水中缓缓舒展,化作一盏黄绿明亮的茶汤。
沐夷光就着茶香,满足地咬了一口定胜糕,只觉得齿颊留香,余韵悠长。
四枚定胜糕,她一人便吃了三个,这才想起来将盛了最后一个定胜糕的青瓷葵口碟往殿下那边推了推:“殿下要不要也尝尝?”
“不必了,”他的尾音微微上扬,散漫里似乎藏了一分被忽视的不甘,淡淡地提醒她:“太子妃今日到文华殿,是找孤为你侍疾来了?”
沐夷光看了看殿下,又看了看自己,这话好像很难反驳。
她赶紧放下定胜糕,笑得乖乖的,给殿下说好话:“臣妾是真心想要照顾殿下的,没想到殿□□恤臣妾伤情,待臣妾更好,臣妾今日一定会乖乖喝药,绝不给殿下添乱了。”
那如玉的指节环着同色紫砂胎茶盏,并未啜饮,而是轻轻把玩了一圈。
想到沐夷光喝药时的痛苦表情,陆修珩的心情又愉悦起来,嘴角勾起的弧度在茶汤升腾起的雾气里变得模糊不清。
“那孤便拭目而待了。”
很快,刘宝和长缨便将熬煮好的汤药端上来了。
两碗汤药都是乌漆墨黑的,非要说的话,太子殿下那碗稍微清亮些,瞧着没那么苦,太子妃娘娘那碗则浓郁些,一看便难以下咽。
太子殿下率先垂范,已经将汤药一饮而尽,又用清水漱过口,太子妃仍旧捧着药碗犹豫不决。
在座都是见识过沐夷光喝药时有多难缠的,齐齐将目光投向她。
还未喝药,沐夷光便已经苦着一张脸了,她用干净的瓷勺在药碗里沾了一点,正好浅浅覆住勺底,她视死如归地抿了一口,整张脸立刻皱成一团。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难喝的药,苦得连舌头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不想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