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七十八章——希望费力筹谋的缘分有个圆满
回来的确意味着失去一切,兵权、尊严、甚至是朝老臣的期盼和信任,今晚过后那些忠于太子的臣子怕是贬谪的贬谪、致仕的致仕,难以在京城立足,往后再请他们站出来恐怕难上加难。
可当他看到一身红衣的言嵘,看到她消瘦憔悴却眼含泪花,他觉得朝堂之事好像再难也终能做到,而这场惊鸿人间宴,他不能缺席。
虽然言嵘甚少穿红衣,但那样浓烈热情的颜色其实很衬她的气质,他似乎都能想象到她纵马挽弓的飒爽模样,只有在大梁她才能这般不拘洒脱,在东京她只能收敛光芒,将自己尽可能缩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降低存在感,可她是大梁的嫡长公主、梁帝的胞妹,她就该光芒万丈才对。
言嵘回到驿馆之后,让长歌把藏着的酒搬出来几坛,今晚月朗风清正是对月饮酒的好时机。长歌知道她有些难过,没有阻止而是一起加入,言嵘对着月光说话,她就给她倒酒。
“来对诗!我先起个头,”言嵘摇晃着小玉杯,“南屏罄晚钟,打马走西风。下一句你来接。”长歌摇头,“我不会,公主知道的。”“哎呀随便对嘛,自己玩玩而已不押也无妨啊。”言嵘推搡着长歌,“想一想嘛。”“公主再不放过我,长歌可要走了。”
“诶别走,”言嵘抓住她胳膊,“那我自己对。”长歌转动身体让她可以靠着自己,静静听她说话,“南屏罄晚钟,打马走西风。默默余年里,惜君……不相同。”
说完之后她就不再言语,仰头灌了几次酒,很快一坛子就空了,长歌拦下她伸向另一坛酒的手,“这酒后劲大,不能喝太多了。”
“好。”言嵘没有任性,乖乖地说了声好,她明明心情不好却还勉强自己微笑,明明想放纵却知道要克制。
长歌知道她心里难过,以前在大梁的时候她遇到什么事都会跟人说,有时候是颜烁,有时候是长歌,倾诉完了她才能继续轻装走她的路,可是现在她不能说,哪怕是身在驿馆,哪怕身边就有长歌。
她不知道将来哪句曾无意说过话就会变成她的死穴,那就最好不要说,再难过也不要说。她要装得高兴,装得云淡风轻,这样他们才拿捏不准。可是这样真的好累,她就快要装不下去了,她本以为薛城回来之后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结果他是变了,但他却往奇怪的方向走去了。
她有点坚持不下去了。
言嵘带着心事入睡,身体的疲惫加之酒力作用让她睡得很熟,以至于她都没有听见春雷破晓而发,今年是她在大虞的第三个年头了。
翌日,言嵘迷迷糊糊听见长歌喊她起来喝醒酒汤,她赖了一会床才爬起来,今日的驿馆却分外热闹,难道是来了哪国的使者?打开门却隐隐瞧见有人来回搬运东西,似乎是在往外搬。目前驿馆里就只有她住着,还能搬谁的东西。
她着急就要出去呵止,长歌赶紧推她回去穿戴整齐,又趁她喝醒酒汤的时候跟她愤愤道,“今天早上忽然来了一伙人,说是薛继沣下了命令让公主搬去逸王府与薛城同住,他们要不是骗子就是薛继沣脑子坏了,和离书咱们都给了,住逸王府干什么啊,要是东京实在没地儿了,就让咱们回大梁!何必在这受人白眼。”
“他们真这么说的?”薛继沣又想搞什么鬼呢,她现在和薛城已经没关系了,住逸王府干嘛?如果说之前撺掇她和离是为了合作,可是现在薛继沣恐怕只想把她和薛城一起弄死算了,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