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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子里残羹污秽发着馊恶的味道,在泥泞的雨气中难闻得生理性反胃。
女孩站在台阶之下,久久没能平复自己的心情,直到谢程里倒下的那一瞬间,她本能地冲过去将他扶起。
那时她才感受到少年身上那发烫得不寻常的温度。
“谢程里!谢程里!”她伸手探去他额头,试着喊了他几声。
雨水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街道,雨夜寂悄,罪人大概最爱这样的天,因为所有代表着肮脏的证据都会被冲去。
可是那些身体上留下的,停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它们都会被保留,反复摧残折磨着人的意志与心灵。
夜深了,她一个人带不了他去医院,刚想开口唤人来,手腕就传来痛感。
那双瘦骨嶙峋的大掌用力地捏着她的细腕,想都不敢想,那十六七的少年沙哑的声音如同被毒哑了声带一般。
“别叫。”
陈季只以为是他不肯麻烦别人,于是着急地和他解释说理:“你在发烧,得去医院!”
谢程里像是听不到她说话似的,几乎是苟延残喘的方式从她臂弯里起来,每一个动作都极其吃力,他自顾自地往上走,明明双腿打颤得随时都能跌落下来,却倔强得怎么也不肯服输。
他的背脊明明弯曲地不能再弯,却给人一种任怎么捶打都不会被折断的错觉。
陈季看不下去,咬着唇鼓起勇气追上前去,抬扶着谢程里的胳膊往他家一步步走去,这是她第一次没有问过他的允许,可她知道谢程里不会拒绝。
明明只隔了一层楼,却让人觉得漫长痛苦得仿佛走在荆棘之上,每一步都痛得五脏六腑都要裂开一样。
尤其是谢程里止不住咳嗽的那两声,陈季觉得他好似下一秒就会晕厥过去或是咳血而亡。
他会不会死?
玫瑰总是盛开在荆棘之上,或许是因为美丽总需要付出代价,也或许是因为只有附有极其魅惑的外表才能吸引得了人主动送命。
他哆哆嗦嗦开门的动作,陈季一时没看得下去,她刻意偏了偏头,等到听到那声“咔哒”声后,才继续扶着他进家门。
她不是第一次来了,所以清楚地知道拉灯线在哪里,只是手还未来得及伸出去,就听见他虚弱地说:“别开。”
陈季的手顿在空中,只得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