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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转眼看谢程里,一片暗色之下,他戴着耳机,指间得笔尖不停划动,窸悉簌簌的笔触声在纸页上传来。
梁晚笑了,眉眼都带着一片了然的笑意。
她身体往前驱,手肘放在腿上,单手撑着下巴,食指时不时地敲击着侧脸,细细端祥着他每一个认真的片段,试图揣摩他此刻的心情。
真的只是如表面一般风平浪静地写着作业吗?
还是说,其实内心恐惧得早已抖擞万分?
她真的很想知道呢。
梁晚起身,弯腰端起面前那株被她弄折了的薄荷,徐徐走到柜台前。
她曲着手掌碰了碰柜台桌面,说:“这株薄荷我买了。”
谢程里扯下线式耳机的一只,看了眼那株薄荷,与她对视:“老板没说薄荷可以卖。”
“这样啊。”女孩故意拖长尾音,语气中有些难遮掩的遗憾。
随后她侧过身,朝书店外的街角抬了抬下巴,若有所思地问道:“怕吗?”
谢程里跟随她的视线看过去,正巧,那几个人也在看着他们。
街角的那处,几个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地聚集在一起,有人站着,有人蹲着,操着满口的脏话,却连一包完整的烟都凑不出来,只是看面相就能透出恶心又龌龊的内心,见不得光的蛆大概就是如此的。
她嗤笑出声,抬手拨弄着残缺的薄荷叶片,语气轻缓:“谢程里,最后一次和你打个商量,把这盆薄荷送我。”她盯着那双浅色的眼眸,勾唇时笑得神秘又疯痴。
---“我带你走,要不要?”
周遭是安静的,天色是阴暗的。
她看着他的眼神,是赤/裸直白的。
谢程里被她盯得几乎快要心脏骤停,那一刻大抵滋生出了梦幻的错觉,他竟然觉得自己此时犹如置身阿鼻地狱悬崖的边缘,她的一字一句、一颦一笑,都像极了天神允诺凡人痴迷妄想时的模样。
神在问他,要不要?
呵,疯了。
梁晚这个人,从他见她的第一次,就很讨厌。
风过树梢,店内的最后一盏灯也熄了,空气里,每一帧的呼吸频率都清晰可听。
月明星稀,狂风大作,或许今夜的宣城会有一场大雨将临。
就在她自认为设好完美无瑕圈套等待猎物跌落陷阱时,对方却将她的网撕得粉碎。
那张优美的薄唇像一个冰冷的机械,无情漠然道:“薄荷送你,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