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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英以孝道治天下,雪棠虽感激沈离,却也不愿让沈离背上不孝不悌的恶名,她凑近沈离,压低声音劝诫:“我知道皇兄疼爱我,但好歹也要顾全德母妃的颜面,没得被人说嘴。”
沈离低头看向雪棠,小小的人儿正仰头凝视着他,满脸郑重,仿若夫子正在劝诫误入歧途的学生一般。
沈离淡淡一笑,他的皇妹果真长大了,竟也知道保全他的颜面了。
他将手置于案下,拉住雪棠的柔荑握在手心,温声道:“我有自己的打算,妹妹无需担忧。”
雪棠知晓沈离无所不能,却还是不由自主想为他打算,为了让沈离安心,她不再言语,低头将沈离给她夹的菜肴吃了个干干净净。
在座众人一开始只当沈离在拿雪棠做筏子,可看到沈离无微不至地照顾雪棠时,便知他是真心疼爱雪棠的。
原本打算对雪棠横眉冷对的贵女开始踌躇起来,虽说德太妃尊贵,但她的尊贵是沈离赋予的,总不好为了附属品得罪正主。
圣上疼爱九公主,她们又如何敢轻慢于她,众人恨不得立马凑到雪棠跟前巴结讨好,可碍于沈离在场,又不敢行动,只暗暗计较,打算待沈离离了席再亡羊补牢。
沈离日理万机,自腾不出太多的时间吃席,象征性地用了几口吃食,便要起身离去,离开之前朗声对宫人吩咐:“到御膳房传两道点心过来,安宁喜欢甜食,定要做的酥软一些。”
众人的目光复又凝在雪棠身上,安宁公主果真是有大造化的,圣上不仅邀她同坐,便连离开时都惦念着她的口味,当今对安宁的疼爱恐怕丝毫不亚于先帝。
待沈离离开,众人便一窝蜂似的拥到雪棠跟前,见识了人情冷暖,雪棠只觉得这些人虚伪地可笑,冷着脸敷衍了几句,便借故离开。
周含蕴依旧噙着得体的笑容,衣袖掩映下的双手却紧紧扣在一起,指节白得骇人。
她没法子阻止这两人暗度陈仓,却也不能再任由他们发展下去,她思忖片刻,扭头看向德太妃:“只因着幼时的情分陛下便待九公主如珍如宝,可见人品贵重至极,大英得此英主,实乃社稷之福。”
周含蕴并不知道德太妃已经知晓了沈离对雪棠的心思,一心想要引导德太妃发现二人的异常,好借刀shā • rén棒打鸳鸯。
德太妃呢,哪怕她心里再怨怼沈离,也绝不在外人面前展露分毫,只顺着周含蕴的话往下说:“皇帝重情义,不单待雪棠,便是待旁的姊妹也一样妥帖。”
话虽这样说,德太妃早已怒火滔天,皇帝是真的半点都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了,纸包不住火,若再发展下去,他们的异常早晚有一天得被人发现,皇帝免不得名声尽毁。
德太妃心里乱糟糟的,不欲再敷衍众人,找了个借口便打道回府。
王太后辛辛苦苦操办了一场宴席,风头却都被旁人抢光了,心里说不出的憋闷,不知不觉便多饮了几杯酒。
梨花白后劲儿大,初饮时没什么感觉,逛御花园的时候却上了头,王太后头脑发晕,一个趔趄直直向前摔去,这时,一旁的侍卫眼疾手快将她扶了起来。
“娘娘可是饮酒了?”清润如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王太后抬起头,入目是云峥那张斯文清俊的面庞,心雀跃地狂跳起来,她知道自己应当把云峥推开,可她都已然沦落到这般境地了,又如何不能给死水般的生活增添一丝涟漪?
她将目光投到云峥的右手上,那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原本是用来执笔的,如今却时时都握着长刀。
“你如何就进宫当了侍卫?”当年他寒窗苦读,立志要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云峥白皙的面颊微微浮起一层红,说话的声音也低了很多:“我是乡野之人,从来都不想踏足官场,当年一心苦读只是为了能堂堂正正站在你身边。
可你进了宫,我便是考取了功名又有何用?官员进不了后宫,倒不如当值的侍卫来得便宜。”
云峥三言两语便勾起了王太后对往事的回忆,她与云峥,一个是世家嫡女,一个是乡野的夫子,原本不该有交集的二人,因着一场大雨在寺庙相遇。
二人一见钟情,王太后一心想要嫁给云峥,可两人的身份云泥之别,王家又如何会应允?
从那以后云峥便关了学堂,刻苦读书,一心想要考取功名堂堂正正站在心爱之人身边,可惜他还未参加科考,王太后便被家人送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