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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哀顺变。婳婳在天之灵,一定想看到你尽快振作起来,而不是沉湎于悲伤。”
崔树旌动作一顿,眼眶蓦地红了起来,他连忙低下头,克制住那阵汹涌澎湃的泪意,却仍有水雾渐渐漫上了他的视野。
兀自缓了一会儿,他才哑着声音道:“嗯。”
“驸马爷,阿奚在门外求见。”
宿一臂上绑着白布,站在堂外,声音不似往日浑厚。
崔树旌将目光从火舌舔舐的纸钱上移开,语气又变得无甚波澜:
“……他来干什么?我说了,这段时间,公主府不接待外客。”
宿一犹豫一瞬,还是回禀道:
“他说,他有一传家宝物可以置于尸身舌底,保其百年不腐,蛆虫退散,只是……他要见公主殿下最后一面。”
崔树旌揉了揉眼,声音有些倦意:“让他进来吧。”
未几,一名身着缟素的异族少年踏入灵堂。
从前他腰间、腕上甚至是脚踝处都会挂着发出轻灵声响的饰品,走动间撞出叮呤妙音,此时通通被他摘了下来,只余发间缠着一条不起眼的银链。
真正悲伤到极点时,那张深邃稠艷的面庞反而没了在盛婳面前凄楚可怜的神态,变得麻木而僵冷。
他没有理会崔树旌和司浔茵,忽而直直跪下,对着黑黢黢的棺木结结实实叩拜了三下。
那日临行前,他还未来得及见她一面,好好感谢这五年来的收留之恩便被遣送出府,未曾想再见面时,斯人已逝,魂归九天,他姗姗来迟行这样的大礼,她已经看不见了。
阿奚心头苦涩。再抬起头来时,他漂亮的美人尖下已经红了一片。
他没有立刻站起来,仍跪在蒲团上:“殿下是怎么走的?”
崔树旌语气不算好,他认为他没有向一个被她赶出门的家仆解释的必要:
“你不需要知道。”
阿奚指尖微蜷,勉强克制住心中的恼怒。倒是司浔茵见势不妙,赶紧出来打圆场:
“婳婳她……她是生了急病走的。”
其实司浔茵也不知道具体原因。司无咎对此讳莫如深,只告诉她,盛婳是心甘情愿走的,没人害她,若有人问起,统一这样的口径即可。
崔树旌没有反驳,像是默认了这一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