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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让我痛心的是,我把你救回来,当做亲弟弟一般尽心养你这么多年,本以为你会尊重我、爱护我、成全我,到头来,你却要拘着我的婚事不放,让我嫁不了如意郎君。”
这是她的心里话,但也确实有些夸大其词、挟恩图报的成分在。盛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格外低落,好似真是一位婚事做不得主、身不由己的苦命女子。
“亲弟弟?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当这个弟弟?”
亲耳听她承认她有了心上人、且不是他之后,祁歇按捺多时的暴戾终于悉数倾泄而出,深黑的眼瞳也蓦地暗了下来,他语气发沉:
“如意郎君?是崔树旌,还是傅裘,亦或是司无咎、柳扬棠?”
多的人名,他没有说出口,只拣了几个得过她青睐的、他也最嫉妒的人名说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要从皮肉中拔出刺来,徒留皮开肉绽的疮口渐渐溃烂。
盛婳是知晓祁歇一直在暗中派人窥探她的。宿四被她赶走后,她身边的人手便变得不甚得力起来,也无从制止那些愈发肆无忌惮的暗卫。
但在他真正说出口的这一刻,盛婳也还是清晰地感觉到有一股冰冷的颤栗感爬上她的脊背,喉咙像是久久未经甘霖滋润过的田地,滞涩无比:
“……你了解得倒是清楚。”她也要将刀尖回击过去一般:
“不妨猜一猜,这些人里哪个是我真正要嫁的人?”
她的话语里甚至带上了一分似揶揄又似恶意的笑,扎进祁歇耳里,滋生出一番细密的刺痛。
“我都要。并且,你阻止不了。”盛婳笑得妩媚,眉眼间俱是伤人不见血的闲适:
“那些人里,不会有一个位置属于你。”
她果然狠。
祁歇面无表情地想,两辈子,她最是懂得如何利用他挣扎在水火之中的爱意铸就一把利剑,再带着其上尚未完全风干的滚烫铁水无情刺入他的心肺,狠狠搅动他一片狼藉的血肉。
祁歇骤然的沉寂叫盛婳捕掠到一丝顺利扳回一局的成就感,只是看着他沉郁的、挫伤的神情,盛婳心中也有一分不是滋味。
这并不是源于心疼,而是她对祁歇既定命运的爱莫能助。
他从一开始就注定得不到她的男女之情,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谁叫他上辈子被她一早误以为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而奠定了她对他最初的排斥之意,哪怕是后来的曲意逢迎,也皆非出自她本心,到最后,她对他依然只有铲除异己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