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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婳却觉得他这副倔强的神态很像一只明明已经半死不活却还要虚张声势的小兽,跟上辈子她记忆中那个古井无波的祁歇大不相同,不由得心下一软,安慰道: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她掸掸衣袖,吩咐宿二:
“给他看看腿上的伤吧,动作快些。”
说着,盛婳朝外张望了一眼,虽然系统说落星阁的杀手不会那么快赶到,但这种箭在弦上的感觉还是令盛婳有些许不安。
宿二提着医箱欲言又止,即便不理解公主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救一个明显不熟的少年,他还是蹲下来为祁歇检查起了伤势。
片刻后,祁歇小腿上的伤口附近被剪去了多余的布料,露出一条狰狞且狭长的伤疤,其势深可见骨,边缘血肉翻绽,仍在往外渗血,难以想象他是如何拖着受伤如此严重的一条腿暂时躲过了落星阁的追杀。
盛婳只看了一眼,便于心不忍地转移了视线:
“宿一,去马车上把担架搬过来。”
“……是。”
宿一犹豫着放开了钳制祁歇的手。离开之前,他特地在转角处静候了一会儿,发现那个少年并没有暴起的迹象,便速速离开了。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心里嘀咕:
怎么公主这么放心这个人,好像一点都不怕他会伤害她。
祁歇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被摆弄的腿,仿佛生怕一错神就会被人下毒手。
毕竟对待的不是自家主子,祁歇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娘子,宿二便没怎么注意手下的力度。
而祁歇即使疼得拳头紧攥,额角渗出薄汗,却再也没有从唇缝间挤出一声痛吟。
盛婳心道:年纪不小,倒还挺能忍。
白昼昏黄,余晖渐退,月牙悄悄挂上了淡蓝色的天际。
郊外风大,尤其在这种四面漏风的破败庙宇里,仿佛连地砖缝隙都渗出了阴冷的气息。
盛婳刚好面对祁歇站在风口,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祁歇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从自己的伤口移到视野前方那角颤动的裙袂。
看上去价值不菲的布料那么干净、那么明亮,明明与这方冷僻的天地格格不入,此时却沾上了血与灰。
他垂下眼眸,开始推测这群人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