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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不久前着了风寒,谢尚书与许一觉不对付,张相又南下去了,其余的尚书都在院子里见过,似乎并不想在屋内用席的模样。
估摸着,与自己同席的该是陈娘子与高举荷。
人多起来便不冷,到了里屋无人处,反而要冷些。橘白与她一面谈论宫女们的趣事,一面听外头主人的招呼声与宾客的寒暄声,不绝于耳。
一刻钟过后,门再次被打开,柳双娥以为是陈娘子,正要站起来同她说话,抬眼的刹那却愣住。
与纪云宴,已有许久未见过了。
他肩上落了雪,精气神似乎不错。影青的袍子印着荼蘼暗纹,在人群中并不出挑。
直到纪云宴坐到她身侧,才回过神来,问:“你怎么来了?”
“陛下一个时辰前才宣的旨,免了我的禁足。送葬之后,还要入宫面圣。”
“你……准备好了吗?”
“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事情可以为他做了。这些都是我自愿,不需要长启日后报答,最好根本不要与他提起。”
“你就没有想过,新帝继位,你一个废太子会有什么下场吗?”
“你忍心吗?”
虎口倏然被人捏了一下,柳双娥眼皮一跳,蓦的抬头,他的眼里漾开笑意。
“我只有这一个孩子。”
捏她虎口的那只手并不满足于虎口,掌心覆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背。
柳双娥惊得想抽开,轻轻用力却未果。她使了大力,手却仍然被握得很紧。
她低声喝道:“你疯了,这里不是紫兰榭。”
“我知道,”二人交错的手被藏于袖中,上半身靠得并不远,然而纪云宴的声音莫名有一种幽远,“你让温进代问我有什么想要的,趁此机会,我亲自回答。帝死之后,我必须活下去,有尊严地活。”
“我不会答应你的。”
“你舍不得。双娥,你舍不得我,”他更加肆无忌惮地抚过她的青丝,长久在深宫中养尊处优,比从前更顺滑,亦更乌黑发亮。下一瞬,他的声色就恢复了往日,低声叮嘱,“今夜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去面圣。”
手陡然松开,袖子拂过自己的手掌,柳双娥望着他朝前厅迈去的背影,倏然察觉到手中的冰凉。
她低头看,这是一把长命锁。
送给谁的,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