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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的人一身布衣,身上没有任何金属。
纪云宴勉强能认出,这是早点铺子的那位老板。
他身量不高,只能仰着头,压低声线:“殿下不要走北城门,那里有重兵把守,您是冲不出去的。”
二人在未曾料想的情形相认,此刻也不是叙旧的好时机,纪云宴低头,努力让自己的姿态与他平等,问道:“程叔,你可知道其他出城的办法?”
“东城门往悯州城最近,但也封了许多年。那里有一处一人高的缝隙,藏在荼靡花丛之中,常用于商户私下往来。快去吧。”
他没给纪云宴说话的机会,朝他挥了挥手,整个人便在黑暗中消失。
第71章吻痕
甘露殿。
靠在圆柱上的李执被冻得醒来,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外头下着雨,时不时飘进檐下,打在脸上褪去了昏睡之意。他看了一眼时辰,寅时三刻。
还早,可再歇一刻钟。
他叹了口气,暗道果然一场秋雨一场凉,忙裹紧了衣裳,背靠着圆柱想再度进入梦乡,却听得哪里传来异样声。
在皇宫里给主子做事,便是要时刻保持着警觉,主子一个声响都要注意着,随时进去侍奉。
陛下往常要到寅时过半才醒。
他睁开了眼耐心听着,才发觉这声响并非来自殿内,而是从外头传来。
脚步声被雨声遮盖,等到人影逐渐接近才能清晰地听出。来人发丝凌乱,染了尘土的衣衫又浸了雨水,形态算不得优雅。
他越来越近了,李执脑中浮起一个名字,却并不敢确定。
直到来人到檐下也没停,竟要径直开门,李执才使劲将他拉住,低声问:“殿下您不是在矜城吗,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无诏归京,视同谋反,他犯的可是死罪。
纪云宴有些体力不支,仍强撑着疲软的身体,双手握住李执的肩膀,神色动容。
“邵家要反,张相无意听见了高氏的密谋,公公你快让我进去,我好告知父皇。先生他还在矜城,我不能不救。”
“天大的事也等下了朝再说,陛下他尚在休息,”李执反手握住他的双臂,温声劝道,“要不您先回去更衣,将自己拾掇干净再来面圣?您是陛下唯一的儿子,他会见您的。”
“我一刻也等不了,”他日夜兼程地从矜城北上,时常从秦嘉平被杀的噩梦中惊醒,便不敢再睡,握紧了缰绳继续上路,“南方世族大多为邵家所用,千钧一发之际,我顾不了仪态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