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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执在陛下身侧侍奉多年,也当了许多年的大红人,对谁都是一副恭谨谦卑的模样。
多年侍奉,他比寻常男子的样貌还要显得老些。李执弯着腰,笑得却并不谄媚:“陛下传三小姐去甘露殿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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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甘露殿,玉兰树枝头开满了花。
整座宫殿笼罩在悲恸之中,白日里甘露殿灯火通明,却令人觉得死气沉沉。
那一日离开凤仪宫后,陛下走在宫道上,直接晕了过去。现下他已经能够下地行走,有时枯坐在窗前看开得很好的玉兰花。想起大行皇后最爱的便是玉兰花,睹物思人,又悲从中来,伤心得不能自已。
柳双娥到甘露殿时,陛下已然在桌案前了。他脸色仍然蜡黄,双唇干燥得起皮,又毫无血色。
即便大病初愈,体力不支,但仍然有士人的风姿。他挺直着后背,端坐在那,握着毛笔的右手轻轻颤抖,在宣纸上写下有些走形的正楷。
他仍着素服,神情冷峻。纪蒙尘的脸棱角并不分明,但身居高位多年,再温和的样貌都会添了几分威严。
皇后临终前特地交代过三日释服,但宫中人着装也只选些低调的色彩,不敢放肆张扬。柳双娥一袭浅绿色的齐胸长裙,不着发饰,只粗略地遮了一下眼底的乌青。
她恭谨地叩头请安。
对面的人抬起头来,给她赐了座。李公公端来一盏茶,她轻声谢过。
他说:“初见你时,好似才六七岁。那时候你姐姐似乎也就十七八岁。”
她与这位姐夫相处并不多。当年初见也是在上门提亲那日,柳双娥年纪小,只偷偷地躲在屏风后面看了一眼。姐姐终身大事定下之后,爹爹和大哥似乎并不开心。
她又躲在书房的角落里,耐心地听完了二人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