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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他妈梅萍的话来说,药师佛当年,救过他的命。
“因果相随,三世相续而无间断,人流转于生死轮回大海,而不能得以出离……”
李卓曜听过一种说法,人有三个人生。按照三世因果论,原来是可以这么划分的:过去、现在、未来。三世因缘,纠缠相结。那么他跟周楚澜,至少纠葛了两世,甚至还会有第三世——他想跟他一起走向未来。虽然周楚澜把自己推开了,但他并不认为自己跟他就会这么草率结束。
他们是有未来的。一定。
因为这种带着宿命感的羁绊,只有在过去世发生过某种深刻的联结,才会绵延到现在世,还有毫不甘心、想要去构筑的未来世。
什么纠葛才会如此深刻。
李卓曜不知,虔诚合十,在心中悄悄问佛。
“以‘无明、行’为过去之因,招感‘识、名色、六处、触、受’等现在之五果”。
无明。刚才净空禅师在回廊下就这么说自己。无所明了,为所有烦恼之始。
注意力开始渐渐集中起来。净空禅师的话像一粒粒黑白分明的棋子,很铿锵地投进了他脑海中那乱糟糟的棋盘里。
他跟周楚澜之间,也是起源于这种“无明”。时至今日,他都读不懂这个大山深处的男人。因为周楚澜身上的神秘,令自己看不清,愈发迷惑便愈想要探寻。周楚澜像散不开的云雾、延不绝的大山,李卓曜如在解一个谜一样,试图潜入这个男人内心的深潭。
走着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便深陷其中了。越是不明白,便越容易陷落,到后面变成了一种很执着的爱。
近乎本能的,条件反射。
脸庞一靠近,他便本能地想要接吻。身体一紧贴,他便本能地伸出某种隐秘的快乐。这是为什么呢?李卓曜说不出原因。
以爱之名,一念无明。
他想起那次贵州晚间的雨,自己住在周楚澜家里,半夜发起高烧,周楚澜喂他吃药。他吃药特别怕苦,吞下药片后只想吃糖来驱散喉咙深处的苦味,但周楚澜手心盛着草莓糖球伸过来的时候,李卓曜噙着的是想要解苦的甜,眼里却满是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宽厚温暖的手掌。
这手掌,覆在自己身体上会是什么温度,三十六度五的正常体温,还是三十七度二的微烫低烧。这手指,两根,自己嘴巴张开正好可以噙住两根,两根同时塞进去的时候,会不会湿漉漉地在自己的口腔搅动,拉动舌尖的时候会不会滑。李卓曜发烧烧的甚至不清,头脑昏昏沉沉地开始胡思乱想,想着想着,他就伸舌舔了一口周楚澜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