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贴
他生来就是蝼蚁,怎么能撼动这颗根深蒂固的大树一分一毫。
唐厌在没有一丝光亮的地下室呆了两天,唐宁远似乎完全忘记了还有他怎么一个人,如果不是福叔把他放出来,也许再过两天,唐家就又多一抔骨灰。
唐厌不想回忆那两天是怎么过的,叽叽喳喳的老鼠,数不清的蚊虫,骤然接触到光亮眼睛的不适。
他出来的当天夜里就发起高烧,久久不退,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唐厌听到地下室这三个字还会下意识发抖。
就像现在这样,他缩在谢枕戈怀里,冷汗直冒,骨缝里都窜出来寒意,疼得他想发疯。
纤长的手指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后颈,打着圈,一下又一下的安抚。
谢枕戈说,“唐厌,你要是不舒服就咬我,我皮糙肉厚的,别咬唇。”
唐厌嘴巴张了张,颓然的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在谢枕戈低低的安抚声里,轻轻咬上他的颈侧。
浅淡的薄荷香似乎是从谢枕戈血液里冒出来的,唐厌哪里舍得真的咬下去,若有似无的啃贴,更像是撒娇。
谢枕戈垂在身侧的手掌握成拳头,轻轻哼闷一声,他眼睛都憋红了,也不敢吭一声。
唐厌像是在吻他,这种艰难地刺激,比真的咬下去还要痛苦煎熬。
“唐厌——”
“嗯。”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谢枕戈脖颈,他以为是咬疼了谢枕戈,心虚的伸手碰了碰他咬过的地方,清了清嗓子,用沙哑的声音道:“抱歉。”
“没事,你没事就好。”
这么胡乱闹了一通,唐厌蔓延到心口的恐惧倒是少了不少。热意从耳尖延伸到心口,唐厌脸颊红扑扑的,捏着谢枕戈衣角的手更紧了。
“喂,对,我们是两个人。”
在黑暗的沉默里,救命的电话打来,唐厌下意识扶着谢枕戈的肩膀站好,又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型,时刻保持自己的形象。
谢枕戈偏过头轻笑一下,小拇指放肆的勾了勾唐厌的手腕,果然察觉到他的身体轻轻颤抖。
“唐厌,你紧张什么啊,怕他们看出来咱俩关系不一般吗?”
闻言,唐厌脸颊更红了,他倒是想让别人知道他俩关系不一般,不过,不是现在这种畸形的不一般。
“谢枕戈。”
“嗯?”
“闭嘴。”
谢枕戈闭嘴了,他还是懂见好就收的道理的。
电梯门缓缓打开,消防人员把困在下面的两人拉起来,询问道:“你们有没有受伤,这个电梯似乎是人为破坏造成的故障,还好刚刚停了一阵,再往下营救都成问题。”
“麻烦你们了,我们会注意检修的。”
“没事,应该做的,时刻注意就行。”
***
回去的路上,唐厌一直在琢磨电梯的事,连什么时候到的家,怎么回的卧室都不清楚。
唐厌手指捻了捻,腹诽道,唐耀阳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不对,准确来说,他没有这个脑子。唐耀阳就是个草包,除了横冲直撞,阴谋诡计是一样不行。
这是通往他办公室的专用电梯,基本上每天就他和小张坐,他要是动手,绝对不会选在这个极其敏感的节骨眼上。
他俩刚有了矛盾,他就给电梯动手脚,唐耀阳就是再蠢,都做不出来。一旦他出事,第一个想到的绝对是唐耀阳,他不会,也不能这么做。
那,会是谁呢。
唐氏,难不成还藏着他上辈子都没有发现的隐形炸.弹,就像今天一样,悄无声息,随时都可能爆炸的那种。
“小先生,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想。”
谢枕戈伸手抚平唐厌眉间的褶皱,安抚似的揉了揉他的脑袋瓜。
“很晚了,你好好休息。”
“嗯。”
谢枕戈临出门前,唐厌突然咳了一声,是略带些刻意,又状似无意的咳嗽。他要开门的手突然顿住,回头看向唐厌。
柔软的发丝贴在额头上,半盖着眼睛,他脖颈上还挂着一层薄汗,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茫然失措的小表情,再加上欲言又止的动作,谢枕戈被唐厌勾住,步子怎么都迈不开了。
几乎是瞬间,谢枕戈就想明白唐厌还是在害怕,可是他的骄傲不许他服软,更不许他说出那个怕字。
跟上一辈子一模一样,闷葫芦,自己都要气死了,还是不肯开口,他又笨的猜不出来,经常是后知后觉,这样的情形来了好几次,他才把唐厌摸透。
一般这种时候,就是他最需要自己,又不好开口的时候。
谢枕戈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飞奔到唐厌身边,掐着他的腰就把人抱起转了个圈,额头相抵,呼吸痴缠。
“小先生,我今晚能不能和你一起睡啊,我好害怕,心有余悸的,幸好咱们没事。”
唐厌咽了咽口水,生怕被看穿一样低着头,嗫嚅道:“随你。”
“好,那我留下,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欸,真拿谢枕戈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