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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陵望着这样依赖他的葡萄,心中虽有甜蜜,但悔恨难过更甚。
他本不必这样躲躲藏藏,像一个贼人一般,偷偷地感受着葡萄的依赖。过去,葡萄待他,是一千二百个真心实意,从不做伪。
只是谢陵,却将一片真心践踏。如今,谢陵再想挽回葡萄的情意,不知要耗费多少功夫,何年何月何日,两人的关系才能恢复如初。
一颗心,仿佛被浸泡在黄连水中,苦涩至极。分明帐内燃烧着炭火,谢陵却觉得周身发冷。他仿佛被剥掉了衣裳,赤着身子站在冰天雪地里一样冷。谢陵下意识地收紧了,放在葡萄腰肢的手臂。唯有抱紧葡萄,更抱紧一些,谢陵才能感受到温暖,不让自己的身子战栗难安。
日思夜想的人儿,近在咫尺。谢陵的一颗心,不安而躁动地跳跃着。他靠近葡萄的脸颊,把唇印在葡萄的眼尾处。薄唇在止不住的颤动,谢陵不敢停留太久,恐怕惊扰了葡萄。谢陵在害怕,怕这场拥抱着葡萄的美梦,陡然间醒来,就会对上葡萄疏离畏惧的目光。
谢陵连亲近葡萄,都只能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谢陵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够恢复成为葡萄名正言顺的夫君,恬姐儿正大光明的父亲。
……
葡萄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沉。她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境中她变成了一只不足巴掌大小的鸟雀,被一只通体冰冷的蟒蛇缠绕着,禁锢着身子。葡萄醒来后,下意识地望向自己身旁。她见那里空空如也,不由得抚额苦笑:她当真是杯弓蛇影,竟然将梦境,当做了现实。
若当真有蟒蛇出没,怕是在她昏睡过去时,便将她吞吃入腹了,怎么会留她一条性命在这里想东想西。
雪连续下了几日,士兵们身上的棉衣又加了一层。最是这样寒冷的日子,越容易滋生意外。因此,兵营四周加强了巡逻。葡萄见他们从过去的两个时辰一换班,改为如今的一个时辰换班。
冬日里,饶是士兵们身强力壮,也难免会害冷,更严重的还会得了疟疾。
葡萄听闻,已有了bā • jiǔ个士兵,卧病在床,不能起身。
谢陵同吴炎武商议后,便下了军令,足足有一十三条,不乏让士兵们不饮冷水,不许在雪地中打闹较量云云。
葡萄和伙房几个做菜的大娘交好,且这些大娘性子随了边关,最是豪爽。葡萄吃不惯做的羊腿炙肉时,她们也顺着葡萄的口味,更换为白粥青菜。葡萄贮藏的雪水,也送去给大娘们尝尝。
葡萄见几个大娘,既要忙碌给兵营里做大锅饭,又要空出手来给害病的士兵单独做菜,忙的几乎要脚不沾地。葡萄便主动开口,要帮她们的忙。
大娘们见葡萄虽是谢陵帐中人,但从未做过仗势欺人的事情,知道她此番话不是面子话,而是真心实意,便点头应了。
害了病的士兵,吃不得油腻荤腥,只能吃碗简单的素面,再往上面铺两个荷包蛋就是。葡萄未做过大锅饭,但平日里她和恬姐儿的吃食,都是自己做的,如今做bā • jiǔ人的饭菜,想必也差不得太多。
葡萄便开了两只铁锅,一锅煮面,一锅煮蛋。
待面煮好了,撒上青绿葱花,烫上一把小青菜,整整齐齐地分做□□份,便交给来送饭菜的士兵拿去。
到了时辰,士兵过来领饭菜,看到葡萄不禁大吃一惊,问道:“葡萄姑娘,你怎么来了这儿,快快回去。若是让谢世子看到了,我们可担待不起。”
士兵又向几个做饭大娘说道:“你们……平日里耍懒就算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你们如今胆子大了,连葡萄姑娘都敢牵扯过来。”
做饭大娘们皆低着头,葡萄柔声解释道:“是你误会了。我见她们忙碌不开,才要帮忙的,并非是有人支使。”
事到如今,士兵也顾不得事情的起因是什么,他一手拿着食盒,一手拉着葡萄走出去。
葡萄面带歉意地回头,因为给做菜大娘们惹了麻烦,而脸颊红红。靠近帐门的大娘拉了葡萄,小声说道:“别理会他。晚上你再来,给你留好吃的。”
见做菜大娘们没有恼怒之意,葡萄心中微定,被半推半请地赶出了伙房。
士兵送饭时,嘴里还念叨着这事,却让谢陵听了个清清楚楚。谢陵倒是没有出口责怪,他明白葡萄心性善良,从来都是如此。谢陵只问道:“素面可还有?”
士兵回想到:“还有一碗,只是荷包蛋却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