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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明亮,碧蓝色中掺杂了大片的墨色。这时的空气是寒意多于冷意,葡萄向来不在这个时辰起来。她素来是等日头出来了,再去厨房熬茶做饭。等到茶煮好了,饭菜准备齐全,葡萄再到屋子里喊醒恬姐儿。
可是,兵营里面的士兵,这个时辰都已经整装待发地站在一处,手中挥舞着长矛刀剑,奋力朝着稻草人劈砍着。
即使是冬日,这样严寒的时节,士兵们身上都出了汗。他们索性褪下外袄,打着赤膊,露出古铜色精壮的肌肉来。葡萄一时不慎,便撞见了这些,她匆匆地收回视线,撩起帐子,进营帐去了。
当日,谢陵便黑了脸。他不仅将士兵们的训练延长了一个时辰,还不许以后士兵们在训练时,褪了衣裳,衣衫不整。
葡萄回到营帐时,恬姐儿已经醒了。恬姐儿呆呆地坐在软榻上,目光茫然,仿佛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看到葡萄进来了,恬姐儿才软声喊道:“娘。”
葡萄先去了炉子旁边,让炉火轰走她一身寒意。等到葡萄全身都热烘烘的,她才坐在软榻旁,问道:“恬姐儿可睡饱了,还要再睡吗?”
刚睡醒的恬姐儿,最是娇软可爱。两只眼睛呆呆地睁着,头发乱糟糟的,有几只呆毛竖在柔软的发丝中间。葡萄看着这样的恬姐儿,心里越发柔软,她抬起柔荑,给恬姐儿整理着纷乱的发丝。
闻言,恬姐儿摇摇头:“我不要睡了。”
葡萄便去端热水,恬姐儿自己坐在软榻上面穿衣裳。葡萄给恬姐儿新做的棉衣,因为沾染了污水,葡萄昨日给洗了,还要晾上几天。恬姐儿如今,只能穿灰扑扑的棉衣。
葡萄事先给伙房打过招呼,早膳送来的便不是什么羊肉汤,而是红枣白粥,加两碟子咸菜,一碟子白面馒头。
恬姐儿抱着白面馒头啃,葡萄突然问道:“你来这里,你那些小姐妹可知道?她们若是找你了,可如何好。”
恬姐儿道:“我同看茶铺的两个伯伯说过了,就让他们说,我同娘亲去兵营了,让她们不必找我。”
……
孟子坤站在茶铺外,来来回回地徘徊,想要敲门,最后犹豫片刻又放了下去。但孟子坤等到日头高照,茶铺还没有开门,他便觉出几分古怪来。
孟子坤暗忖:往日里,葡萄最是勤恳。无论风霜雨雪,她都是日头升起,便将茶铺打开,煮好了满满一锅姜茶,从未有所迟误,怎么今日却……
孟子坤越想越糟,忧心葡萄是害了什么病,下不了床了。思虑至此,孟子坤不再像刚才那般犹豫不定,他走到茶铺门前,拍着木门,唤道:“葡萄,葡萄你可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