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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去的?”
小丫鬟算着时日:“大约一月有余了。”
小丫鬟偷偷地觑着谢陵的神色,见他眉眼中无悲无喜,如同往常一般,心中不禁对葡萄多了几分怜悯——就连身死,都没换来世子爷的怜惜,当真是可怜人。
谢陵口中喃喃着:“一月有余,竟然这么久了……”
说着,他抬脚朝着屋内走去。屋里显得空空荡荡,谢陵试图寻找出葡萄存在过的痕迹,却连一点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谢陵不知道,隐瞒此事,是葡萄临死前的叮嘱,还是旁人的意思。
摆架上,放着一个空瓦罐,是葡萄酿造的杨梅酒,吃剩留下的罐子。谢陵抬起手,抚摸着那个瓦罐,一瞬间,他脑袋里顿时冒出来许多画面。
——杏花坊中冒失的葡萄。
——成亲当日,含羞带怯的葡萄。
——阿婆故去,窝在谢陵怀里寻求依靠的葡萄。
——分明那样柔弱,却胆敢反对衙门的命令,倾尽全力也要留住谢陵的葡萄。
——抱着杨梅酒,和他一起离开甜水镇,奔赴长安城的葡萄。
……
谢陵下意识地呼唤出了葡萄的名字。心中的酸涩在提醒着他,那萦绕在胸口,久驱不散的不是所谓的愤怒,而是失去葡萄的难以置信和痛苦。
谢陵不肯承认这一切,葡萄离开长安,回到甜水镇,便是证明她对谢陵无丝毫余情,生前不欢而散,身后不留旧情。
既然如此,谢陵深觉,自己不必对葡萄留有半分余情。他喃喃道:“死就死了罢,本就是卑贱之人。人低贱,命也低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