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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跟在陆父,去海边钓鱼,轻舟短棹,钓叟莲娃,钱塘胜景,水面清圆。
一舟一芥子,一人一远亭。
西风无人,朗世清明。
迷迷糊糊的,陆世宁是觉着自己是陷入了梦魇之中,再之下,则是刀光血影,命丢黄泉。
他眉目紧皱,意识却是未清醒过来。
恍惚间,刚刚的那阵箫声似有传入了耳中之来。
箫声穿过了汴京城,到了江南,惊扰了周水县的宁静。
周水县。
还是三月,未到谷雨,雨神却是送了许多雨水来。
连绵不绝,甚是有些惹人心烦。
背画的人,打着一大把油纸伞,稍稍倾斜了伞柄,就有好大一滩水落下来。
正坐在路边,守着这一箩筐的画,等着会有赏识的人来买。
一街的油纸伞,正有个小娘子挽着自家官人的胳膊,正要说买胭脂和发簪呢。
他坐在屋檐之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只是抬眼来看了那么一眼。
刚碾过的马车车轮上,落于地上的积水正缠着这木车轮,一轮一轮的走了去。
他的眼也落于这积起了雨水的地面,正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陆世宁睡了得有将近一整天,白天楼下的水台上,还有外国人在唱歌跳舞,即使是这样,陆世宁这房间内关上了窗户,也是安静的很。
是陷入了无限轮回的梦境,陆世宁是被惊醒的,梦里,是有父亲跟他诉冤情求告,他额头上是冒着汗,脸上还有些发烫。
刚恢复点意识,他这房间外,正熬着药,这阵有些浓烈的药味直直的就穿过了珠帘,绕在了他的鼻尖。
安神香已经燃尽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差不多,已入黄昏。
陆世宁只穿着一件贴身的白衫,慢慢的起了身来,十焉不知道去了哪儿,这阵药香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他下了床来,光脚沾地,轻轻的掀开了屋内的这起珠帘,四处循着香味找人。
煮药的药炉子正生着火,十焉坐在那儿,一手拿着小扇子,一手拿着湿帕盖上药罐的盖子,时时探头进去看看,看看出色没。
他是背对着陆世宁的,陆世宁的脚步又轻得很,像猫儿走路一样,没有声。
“十焉。”
他轻轻的唤了他一声,听似无力,但是也不是很严重。
正熬着药,精神都集中在这儿上了,十焉一时还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