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琉璃宗
凭借他那九十多级的魂力,哪怕是毒斗罗独孤博的剧毒都未必能够伤的了他,更何况眼前这点小毒了。但雾韵突然令毒液攻入口中,是他意料之外的。
“小丫头,够阴的啊!”古榕语气沉沉。
“前辈,得罪了。”雾韵低头。
尘心摆摆手,“无妨。本就是展示一下这暗器的能力,况且你也提醒我要加以防备,我并无大碍。”
闻言,宁荣荣紧绷的心弦松开来,头脑冷静下来之后,她想到雾韵之前拽住她的理由,便又重新站回她的旁边。
“剑爷爷没事就好。不过骨头爷爷,这暗器不就打的一个出其不意嘛?说难听点,就是靠偷袭这种鬼蜮伎俩,带点毒那也没什么稀奇的了。反正是用在敌人身上的。”
古榕看着宁荣荣倒戈的样子兀自气闷。真是枉费自己一直那么疼她,现在都知道胳膊肘往外拐了。
宁风致虽然也因为雾韵刚才令人措手不及的出招而微微恼怒,但另一方面他非常清楚尘心的话极有道理。能够以决绝的态度,丝毫不顾忌七宝琉璃宗和他们三位的颜面果断出手,体现了雾韵的胆识。当然,刚刚的一番操作也证明了她的出色。恰恰是因为她不遗余力的攻击,才让他们明白这暗器的威力。
“雾小姐,这个暗器又叫什么?”
“它叫紧背花装弩,是中型弩箭,使用者须以背部肌肉控制发射。虽然紧背花装弩只有一击,但因弩箭体积大,机璜弹力足,破坏力在机括类暗器中是属于极为强劲的。”
宁风致若有所思。试问,能够凭借这外在的武器让一个堂堂的封号斗罗吃亏,这是多少人永远都不可能做到的?如果面对的是敌人,而七宝琉璃宗直系弟子又一向没有攻击能力,在对方大意的情况下突然释放出暗器,那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思及此,宁风致的眸子微微发亮。
“你手中可还有其他暗器?”
“目前我只制造出这两种。”
尽管有些惋惜,但是光是含沙射影和紧背花装弩就足够令他惊艳了。而且,他很欣赏眼前这个少女。
“我听荣荣说你打算把它们拿去拍卖,方才见你展示了两种暗器的实际作用后,我有意直接出钱买下,一万金魂币一个。另外,我还想要购买它们的制造图纸,价格随便你开,如何?”
“恕我不能满足您的要求,暗器制作的方法我是不会卖的。但我可以将暗器卖给贵宗,毕竟我本意便是拿它们换钱。至于锻造的程序,这也可以交给你们,但最后的制作合成,却必须要由我亲自来完成。”
“这样做的原因有两点。其一,暗器的研究并不容易,我虽持有它们,但它们的归属却不是我所能决定的。其二,想要教出能够制作这些暗器的工匠,至少需要数年时间。我无法抽出如此多的精力来专注于一个漫长的培训过程,我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宁风致没想到雾韵会拒绝得如此坚决,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暗器总有损坏和消耗的时候。
如果真的能起到很大的作用,那以后七宝琉璃宗在这方面岂不是要一直依靠这个孩子了么?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从雾韵的话中他明白了,关于暗器制作方法这件事显然是没的商量。
“两件暗器的制造图纸就在我手中,您若是能够接受,我便把它们以共计两百万金魂币的价格卖给您。”雾韵从魂导器中取出图纸,晃了晃。
尘心看她的眼神发生了些许变化,似是没想到她会这般“敲诈”。
“不过,有一点我还是要强调清楚,我只负责最后的组装。这中间各种零件的制作过程,就要请宁宗主自己想办法了。想必贵宗一定拥有专门的铁匠铺,这应该不难。同时,由贵宗自己的铁匠铺来打造零件,将来补给暗器中的各种配件也容易得多。尤其是弩箭与钢针之类。”
古榕忍不住说,“丫头,你很会做生意啊!零件制作都不管,你这两百万金魂币也赚得太容易了吧。”
“前辈们不必着急,我手中的这制造图纸极为详细,不但标注了需要使用什么材料,还将每一个零件的铸造方法都详细标明。七宝琉璃宗不乏能工巧匠,组装对于你们来说轻而易举。在我看来,花费两百万金魂币买这两件暗器的制作图纸不说便宜,但也算是一分价钱一分货了。”
宁风致低着头,思考她话语的合理性,“你的条件我可以答应,只是不知你能否满足我的条件?我的要求就是,你之后制造出来的暗器要率先投入我们七宝琉璃宗使用。”
雾韵抬眸,“非常抱歉,我并非自由势力,这些暗器必然要优先为我的宗门所用,还请宁宗主见谅。”
“哦——?”宁风致试探性地问,“你所处的宗门是?以及你是在哪里求学的呢?兴许我对你所在的学院有所了解,也就可以放心让荣荣跟着你了。”他柔和的目光落在宁荣荣身上,后者眼中霎时焕发出光彩。
雾韵镇定地回答,“我在武魂殿学院学习,自然是武魂殿的人。”
宁风致和尘心、古榕俱闻声色变,气氛僵硬了起来。
但是很快,宁风致就又称赞道,“武魂殿乃六翼天使的守护地,现任教皇上位后励精图治,武魂殿如今在她手里也是蒸蒸日上。前些年武魂殿学院战队在第二届魂师大赛上力挫其他战队,拔得头筹。进学于武魂殿学院,雾小姐如此优秀,也就不难理解了。”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很容易让人感到发自内心的亲切,而体会不到一丝威胁。
“宁宗主亦将七宝琉璃宗管理得很好。”雾韵表面平静地回以赞美,不过心里对于宁风致的夸赞很是受用。她喜欢听别人夸比比东。
本是想探底,但是得出雾韵来自武魂殿的结论,宁风致就不知该如何处理宁荣荣的要求和买进暗器一事了。以雾韵的能力,她在武魂殿中绝不可能是无名小卒,恰恰相反,她极有可能是武魂殿极为看重的核心弟子。这意味着如果自己对她下手,那么七宝琉璃宗就等同于在和武魂殿宣战。此举祸端太大。
昊天宗避世后,七宝琉璃宗虽然可以称作明面上的天下第一宗门了,可是武魂殿亦是不可轻视的一股势力,那七位供奉更是令人敬而远之。不到迫不得已,他是不愿与武魂殿扯上关系的,更不用说,是敌对关系了。
“这么说,雾姐姐的学院果然很厉害咯?那爸爸一定会同意我的请求了吧?”宁荣荣喜滋滋地说。
剑、骨二人交换了个眼神。
宁风致摩挲了下手杖,“真是女大不中留,荣荣是恨不得现在就离开爸爸和爷爷了吗?”他语气中带着一点可怜的意味。
“也没有啦……”见状,宁荣荣低了声音。她之所以表现得这么急切,一方面固然是有想早日成长起来的原因,另一方面,其实也是对破天荒头一回离开几位大家长,出去自由闯荡的跃跃欲试。
宁风致抬头望了下天空。暮色四溢,浓云欲坠。
“你们训练回来,又辛苦雾小姐刚才一番精彩的展示。现在时候不早了,不如先请雾小姐用餐,稍作休息吧。”
宁荣荣被转移了注意力,兴冲冲地说,“雾姐姐,我们七宝琉璃宗的厨子手艺可是极好,你一定要尝尝。”
“好。”雾韵从善如流。她也知道,宁风致需要思考的时间。而她能做的,唯有等待。
“风致,难道你真的打算答应荣荣,让她去武魂殿学院学习?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看着不说话的宁风致,古榕有些不解。
尘心也开口,“是啊,虽然拒绝了后,荣荣可能会闹脾气,但是总比让荣荣去武魂殿好吧?”
“要我说,这个雾韵日后一定会对我们七宝琉璃宗造成威胁,宗主,是不是……”
说到这里,古榕脸上流露出一丝狠厉的神色,右手在身前立掌如刀,他轻轻地比划了一下。他还是保持一开始的想法,还未长成却已初露锋芒的敌人就应该扼杀于摇篮之中。
他今天特地替换尘心去监视宁荣荣和雾韵,也是为了亲自看看这丫头到底是何方神圣。经过白天的训练和傍晚的展示,他既惊喜于宁荣荣的成长,又意外于雾韵的能力。只是,如果这份强大并不能被他们享有,那么一切就不一样了。
“不。”宁风致这次更为果断地拒绝了古榕的提议,“骨叔,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对这个孩子,我们不仅不能对她痛下杀手,反而要尽一切可能与她交好。”
“为什么?难道要眼看着这么个威胁成长起来么?”古榕愤愤地说。
“她是武魂殿的人。”宁风致幽幽说着。
尘心看向他,“风致,你在担心什么?上三宗向来同气连枝,昊天宗避世后,我们七宝琉璃宗已然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宗,任它武魂殿是后起之秀,也不敌我们多年的底蕴。”
“如果放任这丫头不管,几十年后她也成为封号斗罗,岂不是大大地帮助武魂殿了?武魂殿已经默不作声地培养出一个出众的双生武魂,再这样下去,雾韵会成为第二个比比东。”古榕又说,“不过比比东天赋虽高,毕竟才执掌武魂殿不久,加之七大供奉不问世事多年,她与武魂殿还奈何不了我们。除去雾韵,并无大碍。”
宁风致徐徐摇头,他一手背在身后,双眸望着窗外,视线落在枝头的鸟儿上。
“剑叔、骨叔,你们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
“可雾韵必然是武魂殿的重要人员,她在七宝琉璃宗内出了事,武魂殿肯定要发难于我们。但武魂殿真的不如我们吗?我们又真的有必要与他们产生冲突吗?”
“这大陆,虽然目前看上去还是风平浪静,可水面之下却是暗流涌动。骨叔,你可还记得两年以前,魂师大赛时教皇展现出来的一点锋芒?”
古榕沉吟了下,“可那也许只是她年轻气盛,因为武魂殿学院胜利了而沾沾自喜罢了。她终究无法轻易撼动我们。”
“不,你错了。”宁风致长叹一声,“武魂殿的教皇,纵使不能号令供奉殿那几位,却也是武魂殿其余人的领袖。一殿之主,怎能是一个愚蠢轻狂之辈?”
“或许她手中的势力还不够强大,可是我们七宝琉璃宗上上下下,除去您和剑叔,又有多少把握能在武魂殿手上讨了便宜?”
“有消息传出,杨无敌已经率众投奔武魂殿。独孤博也曾出现在武魂殿中。武魂殿学院弟子的出众,独孤博、破之一族的归附,以及雾韵手中的暗器,无不说明武魂殿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壮大起来。”
“我们虽尚有保全之力,可一旦针锋相对起来,七宝琉璃宗又岂能全身而退。”
听了这番话后,古榕犹豫起来。
半晌,尘心才接着道,“但送荣荣去武魂殿学院,就意味着七宝琉璃宗要与武魂殿扯上关系了。而我们与武魂殿断然没有合作的可能。”
武魂殿注重培养平民魂师,与他们的理念截然相反。更遑论,能够一家独大的前提下,无人愿意与他人同分一杯羹。
攥紧了手杖,宁风致目光微黯。他深知,自己的女儿很少这么执着地去做一件事,又真真正正地将七天的考验坚持下来了,如果强硬地拒绝她……本来因为她不听劝导,不认真修炼而神伤,又与她大吵一架,如今她一心求上进,反而他们又阻止她,唉。偏偏是武魂殿学院。
“我当雪清河的老师,支持着天斗皇室,正是为了稳固七宝琉璃宗的地位,让它屹立不倒。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天斗帝国相比星罗帝国,前景尚且还难说。”雪夜大帝虽算得上一位杰出的君主,可是他膝下的皇子们对其父亲却难以望其项背。他将一切都押在雪清河一人身上,是否过于激进了?
尘心一惊,将宁风致所说的一切串联起来,体会到了其中的深层含义,“你的意思是……”
宁风致沉下思绪。多年的苦心经营,他并不想付之一炬。他所作出的全部决定,都是为了七宝琉璃宗。但有些事并非他能掌控的。他能做的,唯有多为七宝琉璃宗留一条后路。
对口腹之欲有一定要求的雾韵品尝完了七宝琉璃宗的珍馐美食后,流露出满足的神情。
宁荣荣翘着唇,“怎么样,雾姐姐,我没骗你吧?我们家的厨艺可是一绝。”
“的确是色香味俱全,可以说是我有生以来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顿饭菜了。”雾韵赞不绝口。
“你想吃,可以随时安排。”
雾韵腼腆一笑,没有说什么。
“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宁荣荣心里还是雀跃和迫不及待的。这会是她第一次真正离开家,接触外面的花花世界,去见识和经历与这里不同的风景。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雾韵想了一会儿,“不过我暂时还没有动身回学院的打算,想要再在附近游历一阵子。”
“这样啊……”宁荣荣嘟了嘟嘴,情绪低落下来。
“八字的一捺都已经呼之欲出了。”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宁风致持着手杖,满面春风地走来。
“关于荣荣去武魂殿学院求学的事情,我已经同意了。”他有心作两手打算,到时再见机行事。横竖,这场风暴,还不会来得那么快。只要在飘摇风雨中,能够安身立命,未来便值得期许。
“真的?!”宁荣荣从座位上蹦起来,兴高采烈地挽着宁风致的胳膊。
“爸爸何时骗过你?”温柔地抚摸女儿的脸颊,宁风致谆谆教诲道,“出门在外,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了。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都没有。”
宁荣荣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了下,古灵精怪的,“哎呀,我知道了。”
宁风致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雾韵,“荣荣生性娇纵,还望雾小姐今后能够对荣荣多加照拂。”
“宁宗主放心,我会把宁小姐当作亲妹妹对待。”
“既然如此,雾姐姐你就不要这么疏远了嘛,叫我荣荣就好了。”宁荣荣走到雾韵身边,亲昵地拥着她。
雾韵一怔,“好。”
“至于暗器一事,我们便按一开始说好的,我出两万金魂币先收下你手中的含沙射影与紧背花装弩,再以两百万金魂币买下它们的制造图纸。”
雾韵点了点头,道:“可以。我还要在天斗帝国待上一阵子,在这个期间,如果你们制造好零件,就送到我这里来,我组装完毕后,再交给你们。而各种暗器上的消耗品就需要你们自行打造。”
宁风致将一张金灿灿的卡片塞到了她手中,他没有说里面有多少钱,“这算是定金,余款等到暗器组装结束后再付。”
“在离开之前,雾小姐不如就先在七宝琉璃宗住下吧,我想荣荣一定是很想这么做的。”宁风致笑着提议。
故作迟疑片刻,雾韵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这……好吧。那就打扰了。”
夜间,雾韵坐在桌前,从魂导器中取出了针线。
看着初具雏形的教皇冕下布偶,雾韵眉眼含笑。可爱。
其实她已经做了好几个了,但是都不太满意。虽然她手工方面也不弱,但毕竟不如专业人士做得精巧,她又追求完美,想着送比比东的必须得是最好的,所以这东西也做了很长时间了。
雾韵一边继续动手,一边想到,看来接下来一段时间得努力赚取积分兑换通讯器了。
相距千山万水,只能鸿雁传书。她也赞同古代书信往来,时日绵长,因而收到别人的信件时会倍感情深意重的说法。可是在传达消息时,需要耗费许久时间的话,这就不如人意了。她答应留在七宝琉璃宗有安抚宁风致心的缘故,但毕竟身处他人眼睛之下,她没有办法不动声色地与比比东联系。
在斗罗大陆这个地方,她的世界就只围绕着比比东一人转。如果不是为了比比东未来的幸福,她可能也不愿意走出武魂殿,离开比比东身边。她自己是只闲云野鹤,但甘愿为比比东东奔西走。可是,还是想更多地与比比东接触、联系。
不知道自己不在的日子,比比东会不会不顾身体熬着夜,累了的时候是不是有人给她缓解疲乏。应当是没有的。毕竟比比东不太喜欢别人靠近她。身为教皇,下面的人也不会跑到她面前关心她累不累,劝她去休息的。
她对上比比东,总是有一种奇怪的“老母亲心态”,时不时地担心她心情不好,饿了倦了累了,又想方设法地帮其恢复到最佳状态。尽管有些自夸的嫌疑,但雾韵还是不免感到欣喜——只有自己能够影响到比比东。
虽然最初,她也是顶着比比东耐人寻味的目光,硬着头皮地“说教”,让比比东以身作则,劳逸结合,这样自己才不会有样学样。比比东搬出“封号斗罗的体力和你自然不一样”的借口后,又被雾韵豁出去的撒娇式辩解弄得无言以对,最终只能举白旗,老老实实地回了卧室。
不过,那时候比比东姣好的面容上,挂着恬淡的笑意。说明,她心底是喜欢和享受别人的关心的吧?
雾韵知道,比比东一直很努力。武魂殿的事情够她分神了,但在没那么忙的时候,比比东都在分秒必争地努力提升。力有未逮之时,一切的盘算与计划都是空的。因此,她们夕惕朝乾,生怕有所懈怠。但她们却从来不会提及内心的劳累。为了共同完成远大的目标,路上再多的风雨,也无法阻挡她们前行。
星辰黯淡,明月高悬。雾韵遥望着窗外的玉盘,脑海中逐渐浮现出比比东办公时的侧颜。
一个人认真工作的时候最美丽。倘若这人本来就格外漂亮,那这美丽的程度便更上一层楼,简直——能够把天都捅穿了。
可惜没法督促教皇冕下早睡早起了。
收拾好手中的东西,雾韵爬上了床。
晚安,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