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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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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离我们家不远,我出生的时候;我哥在读小学三年级,桥哥二年级;看着两个系着红领巾骨瘦如柴的孩子,母亲满眼的都是心疼;想到自己既没做好一位称职的母亲,也没做到一位负责任的妹妹。厨师出身的父亲,几个家常菜对于他来说自然是得心应手;回到厨房就是回到了家一样;没几下功夫就是一桌佳肴。饭桌上,面对久违的美味;孩子们吃的连母亲问的问题都是哼哼唧唧的回答着。母亲看着也是又好笑又心疼;也没在打扰他们。倒是父亲开口一脸愁容的和母亲说道:“店里生意越来越差咯,现在都开始亏本了;我准备不做了,你帮我问下看看哪里要人做事啵。”和父亲结婚那么久,母亲说不上是知根知底;但父亲是个怎样的人她还是摸得清的。所以便没做什么劝阻,只是简单的回了一句:“我问问看吧!”而之后刚好打听到一个远房亲戚在开饭店需要一个厨师,也正对父亲的胃口;尽管是在当时的县城,离家也比较远,可父亲还是选择前去;毕竟这还有一家子人要养活。

父亲这一走;家里更是可怜,因为长时间收不到父亲寄钱回来。甚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母亲和哥哥都是餐餐吃面条加一点酱油度过的。母亲好酒,平常没什么菜下酒就直接把从外婆家拿来的梅干菜用开水泡熟当下酒菜吃。哥哥也是懂事的可怜,这样的条件也从不抱怨。每次放学回来母亲有时要照看我或者做别的事情,哥哥还要帮忙煮锅里的面条。每次收到父亲寄来不多的工资;妈妈总会拿出一块钱让哥哥去买两根淀粉肠来就着面条一起吃。哥哥每次听到能买火腿肠吃,都会高兴的蹦蹦跳跳。当时第一次听母亲说起时,我也是满脸的震惊;直至我现在写到这时,鼻子也会有些发酸;心想要是没有我的出生,哥哥是不是会过的更幸福。我也问过他第一眼看到我心里是怎么的心情?他却说只是高兴着傻笑,没有其他想法。这更让我觉得有些亏欠于他,所以在我后来步入社会有了收获之后;在我能力范围内我都会选择无偿帮他。有时朋友会疑惑的问我;我只会浅笑着说:“他是我哥。”

因为刚出生时,手没有发育完整;手指之间还是连在一起呈握拳状怎么都打不开。母亲就每天给我手做按摩帮我把手慢慢打开,在用缝衣服的线把手指之间连在一起的肉给刻开。到了我出生的两三个月左右;母亲决定去做绝育手术。经历过这一遭后;母亲在也不想重蹈覆辙,顺便在回来的路上去派出所帮我上了户口;派出所一查是偷生户但是小孩已经出生那么久,就要母亲交几千块的罚款。那会儿,家里因为连续的创业失利;家里已经没多少积蓄了。父亲从外面寄回来的钱还能勉强维持家用;最后只能把家里给突发情况用的家底掏出来交了罚款。那阵子家里真的是一穷二白不剩什么了。可偏偏幼时的我却又是个病秧子;在十个月大的时候一天深夜忽然狂泻不止。母亲担心我重蹈覆辙,便给我裹了件答疑;自己却没顾得上换衣服就奔着医院去了。在医院住了大概十天左右扔就没见好转;母亲也是整夜整夜守着我没合眼。因为那时候家里也没什么积蓄,看病的钱都是向姨妈借的;刚好在借钱的时候聊着便得知了这件事,于是给了母亲一个中药方让其照着方子上的去开药材熬好让我多喝几次。别说,我这个姨丈公真是个有办法的人;也不知道他是哪搞来的方子,医院好一阵子都没看好的病;真被他的方子治好了。在当时他也算是个有文化的人,我的名字就是他给取的;至少我父亲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是赞不绝口的。

出生时骨头松软的原因,甚至在四岁前都不会走路;就连坐着也会马上倒向一边。但我会说话的时间还是比较早的,在满周岁的时候就会喊爸爸了。周围的人看着我都快四岁了还坐不稳,都说可能是得了软骨病;哪知道在我四岁那年的正月初十那天,忽然就自己站起来了。父亲和母亲那一刻真是即惊讶又高兴,就连现在的我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有时候我也瞎想,会不会是那几个哥哥姐姐实在看不下去我这个病秧子,硬生生把我扶起来了;反正是个好事。但坏事是,在我会走路不久;疼爱我们的外公也离我们而去了。这期间父亲多次创业却依旧无果而终,在从远方亲戚那回来之后听着我的两个舅舅说收冬笋转卖赚钱;正巧两个舅舅都在挖冬笋准备拿来卖。这还得了,有钱肯定要转啊!父亲很快便辞去了厨师的工作回来做冬笋转卖生意,而后来因为没摸清行情赚了个寂寞。在想着干回老本行吧;于是到处筹款又开了家饭店,没干多久眼瞅着还没开的饭店盈利高,到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在后来又干回笋片经销,仍然没什么起色。转而到了最后之后带着母亲两个人一起去给别人做小工拖毛竹、砍稻子;割稻子倒没什么问题,毕竟母亲从小就是做这个长大的。可从山上将一根五六米米长根部有如大腿粗的竹子拖下山可不是简单的活,而这一干就是一整天;这对于父亲来说两三趟都得气喘吁吁,更何况是本就瘦弱的母亲呢。可为了维持生活还要还之前所欠下的债而又不得已如此;在母亲的回忆中得知,拖毛竹要把竹根放在肩膀上拖行;下山的时候要稳住速度不能太着急不然容易摔倒,但肩膀的压力和毛竹拖行中一来一回的摩擦力会给肩膀造成损伤。所以需要做一块厚的棉布垫在肩膀上用来当作基本的护具,可时间一长还是会受伤;最严重的时候,母亲扛竹子的那边肩膀的整块皮都被磨掉了;整边肩膀都是血红色的。偶尔一次回娘家的时候,不经意被外公外婆看到以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满眼心疼的抹眼泪。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女儿在家里父母都会特别严厉的对待;但是在外面受了委屈谁会不心疼呢?可能外公觉得平生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母亲嫁给父亲吧。

不知道你们会不会信头七还家这一说;人在去世后的第七天晚上都会回家在看最后一眼。要是道听途说我自然是不信的;可我却是经历过这件事情的人。在农村都传着晚上小孩就不要在出去玩;说小孩子阳气太少,会碰到不干净的东西。既然能传的开也并不是毫无根据。到现在来说就是小孩有阴阳眼。据母亲说;那时外公刚下葬不久,那天是外公头七的日子;家里请了一堆道士装扮的人来做法,随行还带着唢呐和锣;看着还挺专业。就看他们跟着唢呐的声音在那又唱又跳;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唱的什么。墙壁上挂着很多壁画,壁画上的内容大多毕竟骇人;都是些阎王审判一些在阳间坏事做尽的人下地狱被处决的不同死法,因为太过血腥,我就不过多赘述了,看过的人也都明白。直到下午新鲜感过去后;如约而至的瞌睡虫爬上神经,我就自顾自的躺上床酣然入睡,也没告诉母亲。之后的事情也是母亲告诉我的;说大概是晚上bā • jiǔ点左右,只听见房间里的我睡醒后在那叫唤:“妈!外公回来了!妈!”母亲闻声急忙赶了过来,看着我精神的坐在床上;一点也不像睡迷糊后说胡话的样子。就过来抱着弯腰说道:”呸!喂谁不骇!呸!还给我骇!”母亲怕我看见了不好的东西被吓掉了魂就赶忙帮我唤魂回来。而后还仰着头说道:“伯!这是你外孙诶,你不要骇他诶。”到现在我听着也挺不可思议的。不过我相信就算他老人家回来也不是来害我的;只是想看我一眼,只是刚好我醒了就打了个照面罢了。

因为父亲和母亲要做小工,所以平常都会把我托给外婆照看;只有在我哥放暑假的时候才会接回来让他照看。小时候的我也并不省事;父亲和母亲一走没多久就开始哭,我哥也不是一个很会哄人的性格;毕竟他当时也是个小学生,就放任我一直哭;哭着过不了一会就忘记了自己哭的原因了,然后就是各玩各的。记得有一次他说在抱着我睡觉的时候,我还在睡梦中怡然自得的往他裤子来了一泡尿;这之后他就不太情愿在抱我了。母亲在外出之前都会把饭菜先准备好;然后把木甑放在锅里保温,而后我哥可能觉得比较麻烦;所以干脆把木甑放在地上让我自己解决。那个时候的我才刚学会走路;拿个铁饭勺都费劲,更别说把饭装进碗里了;可以说勺上半碗饭,木甑周围也散落了半碗饭了。我哥可管不完这些事情,每次母亲回来时看到这样一幅杂乱不堪的场景;头几次还会耐心向我哥交代,可见无果次数愈多后;便也习惯了。每天待到我自娱自乐累了之后;都会去饭桌旁拉来一条桌子拖到窗户口,拖行时凳脚和地板摩擦出吱吱作响的声音,每次都会让我哥毛躁起来;但也懒得说。而后我就颤颤巍巍的爬上凳子半个身子趴在窗户外面翘首以盼。我们家的老房子是在马路边的一条巷子里,从马路口进来时一条长长的走道。每次看着父亲和母亲完工回来走过那条过道时,我都会欣喜的狂喊:“爸爸!妈妈!”脚尖在凳子上微微使劲,双脚完全腾空将身子完全托在窗台前。这种感觉对我来说自然是不亦乐乎;却是吓坏了楼下的父亲和母亲。尽管他们忙碌一天后都很是疲惫,但每次看到我这样的举动,母亲都会即欣慰又担心的喊道:“不要趴那么高诶,赶紧下去!妈妈等下就回来了,美星!快把弟弟抱进去,等下要摔下来嘚。”而后,我哥就会从房间里不情不愿的走出来将我从窗台抱下来。父亲和母亲就会数落我哥一顿,这样的场景基本上每天都在重复;每个人都习惯了。

以前都说生了二胎,老大就不亲了;虽然现在少了很多,但在我家也不自然少不了。其实我母亲倒是没那么偏袒;严重的是父亲,无论在我哥和我之前发生任何一件待争议的事情;父亲总是会拿我哥问责。我记得常有的几句就是:“你是哥哥不知道让下弟弟啊?”“弟弟要这个你就给他咯,那么大了还跟弟弟抢东西。”这些话;到如今我的耳朵里回响时,只会让我更加愧于兄长。小时候我哥爱看武打电影,而我当时独爱动画片;刚好父亲的天气预报和新闻联播也是这个时间段开始。父亲自然时不好跟我们抢电视的;可正好因为我抢不过我哥而在苦闹,父亲也就趁热打铁抢了哥哥的电视遥控器;安心的看他熟悉的中央电视台。这时可不顾我还在哭闹了,实在被吵到急眼时就会不耐烦的说道:“不要吵嘚!等下看完新闻联播就给你看。”哪知道我喜欢的动画片正好和新闻联播撞点了。听到这种挑衅似的安抚,我就哭的更大声了;有时母亲在厨房实在听不下去这哭闹声,也会出来试图让父亲妥协。可父亲真就硬生生的顶着这噪音硬是看完最后一则新闻才肯离开,走之前还要一脸嫌弃的说道:“好唠!拿去,一个晚上在这里吵。”而后,我终于拿到了电视的控制权;但是因为我最喜欢的动画片已经结束了,所以只能装作一脸委屈的看着其他钟点的动画片;其实当时我心里美的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我的一样。我们家就是这样;相同的时间,同样的人在同样的位置发生同样的事;几乎每天都会重蹈覆辙,但却没人去改变它。

到我五岁那年;也算是我第一次以一个成员的身份走进学堂。那时幼儿园不分什么大班中班小班,就是幼儿园一年;学前班一年,而后便可以去上小学。其实报名前一天我还是挺开心的;一想到自己也可以和兄长一样在一所学校上学,还有那么多同龄人在一起;唯独让我想错的是父母是不会和我一起呆在学校里的。上学那天,母亲带我走进教室时就被这映入眼帘的画面给震惊了;满地的小朋友赖在地上嚎啕大哭、无规则的来回辗转。更让我不知所措的是,他们身边也都没有父母;这时我一脸哀求的看向母亲也没说话,母亲也察觉到了我的意思俯身屈膝到我耳边轻身说道:“毛头那么勇敢肯定不怕是啵?毛头是最勇敢的小朋友,妈妈中午马上就来接你!”旁边的老师见状也亲切的附和道。当时我怎么会认识这个老师;看见一个陌生人走向前来想把我拉走我当然害怕,母亲都说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咧!但是为了衬托住他们的赞扬;我还是牵强的回道:“我勇敢!”母亲听到我这么说立刻见缝插针的赞扬道:“对!毛头最棒!最勇敢!”哪知道那时候我已经哽咽了。当母亲慢慢松开我的手走出教室后,我在也绷不住了;崩溃的坐在地上哇哇大哭。那天我还清晰的记得;整个上午教室里的每个小孩都在哭,两个老师都安抚不过来,哪还顾得上上课了。实在是哭的嗓子有些累了,我就停下来看看坐在我旁边的那个小胖子。他察觉到我在看他;也停止了哭闹望向我,我们就这样四目相对也不说话;可能是中场休息够了;小胖子继续开始他激昂的演奏。那我怎么会输给他;肯定要盖住他的声音。而后我们的哭声越来越大;可能是眼泪已经苦干了,就只在那光打雷不下雨。当时还有件事到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尴尬而又深刻呦!不知道是恐慌紧张还是早上水喝多了;哭着哭着就有一股尿意袭来。可因为和老师不熟,又不好意思开口;就这样硬生生的憋着。随着膀胱的膨胀,我的哭声也愈发的虚;人在哭的时候会自然的用上腹部的气息;所有一些音乐家会在唱高音的时候;模仿小孩子大哭的原理来确保自己的高音能稳定的上去。可我现在肯定是不能那么自然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水闸就爆开了。

可奈何还是敌不过时间的催促;以至于我已经停下了哭声,皱着眉头咬紧牙关好让自己专心的抵住这道闸门。“不行了!”当场的感觉让在我心里立刻浮现了这三个字。伴随着一阵嚎啕大哭,我的身下也同时开闸放水、如释重负。很快这股浩荡的“洪水”便殃及周围,小胖子看着缓缓这散播开的黄色液体;急忙停止哭声跑到了一边,周围的人也马上做出了反应。哭声也慢慢变成唏嘘声,这才被对面正在安抚其他孩子的老师察觉到。急忙跑过来将我扶起来;看着我湿透的裤子和崩溃的哭声先是将我带到了教室外面比较安静的地方,并没有发火指责我;她弓着腰亲切的说道:“毛头!你想拉尿要告诉老师啊,老师带你去厕所里上呀!”我当时没有回答;只是心里想着“废话!我要是敢跟你说还用的着尿在身上。”老师见我不语,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陪我一起站在外面等着放学,另一个老师在教室里先用水盖了盖;而后用拖把帮我清理现场。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安静下来。因为当时是夏天裤子差不多也被映射在我身上的阳光晒了个半干,当时我记得放学的铃声还没响就有很多家长站在教室门口等着接小孩了;母亲也夹杂在人群中。当我看到母亲的那一刻,委屈的情绪忽然喷涌上头。虽然没有哭出声;眼眶却也盛满了泪珠。看着我湿透的裤子母亲大概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因为他是很了解我性格的。为了照顾我的小自尊心不被其他家长当面吐槽;在得到老师的同意下母亲就提前把我接走了。虽然我的裤子已经完全湿了,可母亲并不嫌弃;俯下身子便让我钻进怀里。见我的情绪慢慢平复,母亲也试探性的开口问道:“今天第一次去学校不好意思跟老师同学交朋友啊?”我并没有回答母亲,只是扭过头去紧紧搂住母亲的脖子。

回到家里;父亲见状本来想开口教育一番但却被母亲的一声乍舌给制止了。径直把我抱去卫生间重新洗了个澡给我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在只有我们两个独处的时候;母亲这才语重心长的说道:“在学校里要多跟其他同学交好朋友的啊,大家在一起玩才开心呔!想上厕所就去告诉老师,不用害怕的知道吧;老师也是大家的好朋友呔!毛头是最勇敢最厉害的哎是吧?”听着赞美式的教导;我或多或少也听进去了些,却只顾着一个劲的点头。下午再次来到学校;望着母亲有一次离去的背影,本来有准备哭上一阵的我;却看到了上午在我旁边的小胖子。本以为他会嘲笑我上午羞耻的举动;却不曾想他径直朝我走来拉着我的手到教室角落的积木箱子里一起玩积木。期间我们并没有说话;只是在将积木拼成某个动物时互相攀比时开口比划。没多久,我便忘记了母亲的事情。我小时候是个特别腼腆的人,一般不主动找别人;但如果别人给我脸了,我就会立马兜着。那小胖子后来也成为我在幼儿园最好的朋友,每次上厕所时我不敢找老师,都是他主动去说我们俩想上厕所;而后我们便会结伴同行,其实好几次他都并不像上厕所。至于他叫什么名字我也究竟是忘记了;只是在幼儿园之后便没在见到过他,或许在那之后他就去县城上小学了吧。时光如梭;希望他如今一切安好。

当时,其实我和我哥看电视的取向并不是完全和不到一起去。就那会儿新出的一个日本动漫叫《火影忍者》,我和兄长每天中午都会看;我显然是不能像他一样完全看懂里面的内容,但只要是个动画片我就喜欢。也正是因为这部动漫的开播,在我们村子里引起了一波火影风;也让我在记事后吃了第一回来自母亲的牛烧,其实就是竹子上的细枝条,把叶子去掉以后就被那些放牛的农民用来当成赶牛的工具。但不知道是那个聪明的家长居然开创了用牛烧来打小孩的先例;说是用牛烧打不会伤筋动骨,还能让小孩涨记性。其实那阵子这动漫也没播出多久;但我们小学门口的小卖部很会听口风,店主自己肯定是不看的。因为那个小卖部就是一个简陋的小房子;也没有店名,店主是一个看上去三四十岁的妇女在看着;很早就有人叫她婆婆,叫的人多了,我们也直接管她那儿叫婆婆店了,发音却是bobo第一个是第三声第二个是第二声。

一天中午放学;我哥一改往常的态度兴高采烈的跑了回来。进门就找到我说跟我说个秘密;难得看他对我那么热情,我肯定是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屁股后面进了房间。见他用双手罩住我的耳朵,用嘴堵住另外一个口小声的说道:“婆婆店里批了火影忍者的护额来卖诶,帅的很诶!才卖五块钱。”很多看过这个动漫的人应该都知道,就是里面的忍者带在头上类似头巾的东西。虽说做工看上去有些粗糙简陋;但至少是这么个东西。听到我哥这么一说;本就喜欢扮演动漫里各种厉害角色的我,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他;恨不得现在马上把他带到自己额头上去炫耀。发现自己的话已初显成效后;我哥便加大了马力。“买了那个戴起来就跟火影忍者里的鸣人一样嘞!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已经卖掉好几个咯;下午差不多要卖完了。”“卖完了?”我心里猛然映出这几个字,这还得了;赶紧跑出去找下工回来不久的父亲,一幅哀求的挤在他身上哼哼着也不说话。“哼什么诶?要干什么就说嘞!”父亲终于是受不了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不耐烦的问道。“给我五块钱,我要买个火影忍者的玩具。”“什么玩具要五块钱?”父亲一脸诧异的问道。而后我便详细的向他描绘了护额的外貌和由来;并时不时插上几句这个东西有多好多划算。父亲估计是没有听进去的,只是被我的软磨硬泡言语和举止弄得有些受不了了。眼看着父亲即将妥协得要从口袋里掏出钱包,这时候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听到了风声;便从厨房里走出来制止道:“不要给他买!一个玩具五块钱,玩两天就丢掉了;他一闹就给他买,以后养成习惯还得了。”听到母亲这么一说,父亲也觉得似乎是那么个道理。便拿出口袋里的手;任凭我在如何撒娇和哭闹也不为所动,母亲更是借从厨房端菜出来的功夫帮父亲稳固此时的决意。

眼看着使出浑身解数依旧没有让父亲有半点动摇,我也就不在装模做样;直接从地上站起来走到父亲跟前喃喃道:“你不给我钱,我就自己去偷钱买。”其实现在想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先跟父亲打个招呼。听到我这么说;父亲苦笑道:“偷呔!偷钱去回来就挨打,给你送到派出所去。”我也没继续在和父亲犟嘴,只是俏皮的哼了一声便走回了房间。直到母亲招呼开饭的时候,我坐在饭桌连吃饭都想着戴上护额时的样子;索性三两下就吃完了那小半碗便马上离桌去了房间。蹭着父亲和母亲聊闲天的功夫悄悄走到了房间的门后;因为父亲习惯把每次买东西找回来的散钱都放在卧室门后的挂钩上的跨包里,这个细微的举动自然是逃不出我的法眼的。我蹑手蹑脚的拉开了挎包的拉链,里面果然有很多大小面值不一的零钱;硬币纸币都有。但是五块钱的纸币却只有两张,可能是第一次坐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多少会有些紧张。我想都没想从包里抽出一张五块钱纸币拉上拉链后还故意在房间里逗留了一会儿;看着父亲和母亲没有察觉道异常后便快步跑向门外准备下楼,嘴里还不忘丢出一句:“我去学校嘞!”母亲看我跑到那么慌忙,本想着喊住我等她一起去。我哪还等的了啊,在等下去护额就全部在别人额头上了。你说我笨吧?还知道在房间先看看风声。但要说我聪明吧?包里那么多零钱不拿,偏偏拿数量最少的五块钱纸币;还跑的那么快,往常的话每到去学校的时候我都是不情不愿的;见我那么反常,父亲这才渐渐反应过来这小孩是不是真偷钱了;原本父亲还以为我是赌气在故意这么说。拿来挎包打开一开,耶?还真少了五块钱,好小子真敢偷那么多钱去买东西。那个年头玩具一般都说五毛一块钱左右,那会儿的肉才七八块一斤。证实是我偷钱的事情后,母亲碗都没顾得上洗就出门追我去了。可我当时那个心情下的速度哪是母亲能追上的。

一路狂奔后来到婆婆店里;还真如我哥所言,护额已经所剩不多了。因为挂在比较高的墙壁上我怎么都够不到;只能喊来婆婆帮忙。婆婆走过来看着忽然要买那么贵的东西,怕我太小不懂钱的数额便向我解释道:“你要买这个啊?这个很贵嘚。”当看到我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时,婆婆便更加诧异了。因为她和我妈之前就认识,也知道我妈肯定不会给我那么多钱;于是便开口问道:“这钱时你妈妈给你的啊?你买这个你妈妈知道呗?”我哪敢说实话,任凭她问什么我都可劲的点头。“这个东西不肯卖给你的;等下你妈妈肯定要来找你的,你要买东西就挑个五毛钱的东西。”而后婆婆说什么也不肯把护额卖给我,眼瞅着越拖越危险;想着母亲说不定就在后面。只得走向柜台随便拿了包辣条丢下五块钱就跑进了学校,因为当时根本不懂还有找钱的定义,只知道一手交钱一手拿货。

我前脚刚进学校没多久,母亲便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婆婆店;在一番询问下得知我的事情后。母亲便向婆婆道谢并拿回了剩下的四块五毛钱;怒火中烧的母亲直接在婆婆店里的扫把头上扯下一根牛烧返回家中,以前我们那的扫把头都是用若干根长长的细竹枝做成的;随便扯出一根就是牛烧。在放学来接我回家的路上;母亲也只字未提今天偷钱的事,我当时还误以为他们没发现呢。结果一到家,母亲便抽出藏在门后的牛烧二话不说上来对着我的屁股和腿就是一顿猛打;几下一鞭那酸爽的感觉立刻遍布全身,被鞭的那是双脚起跳嚎啕大哭。可母亲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打了几下便会质问我还敢不敢?父亲则在一旁附和道:“打得好!我还以为你没那么大胆的;那么小就敢偷钱。”我当时哪还敢犟;只能边哭边摇头,也不敢用手去挡;哪里挡哪里受罪。连一旁的兄长都看懵了;八成是勾起了自己幼年时似曾相识的画面了。至此之后,我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在从包里偷钱。在母亲面前也表现的唯唯诺诺;至此以后母亲总会将牛烧挂在客厅高处的木框上予以威慑;这东西便成为了我童年噩梦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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