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
裴丛隶上车后手掌抚在腹部脑袋放空,约摸过了两分钟后,他点上烟,第一口吸急了呛得咳嗽了下,又慢慢吸了第二口。
下午六点半,天色正介于明暗交接时,说黑不黑,说亮不亮,透过车窗看外面有种乌沉沉的静。
静谧的空间让他很快恢复清醒,手指夹着烟,打开手机上的思维导图。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条理清晰地分析出十余种可能出现的碰面场景以及对方会说的话,并提前写好了对话稿。
然而今天的突发事件不在里面,对话里自然也没有“打到你没有?”这个问题。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用思维导图做过对话预备训练了,近几年也找不出其他能让他紧张到无法发声的人。
没想到今天会连个问题都无法回答。
小哑巴,小哑巴,哑巴不可能分化成Alpha。
车厢里萦绕着烟草味,旧年听过的嘲讽再次推开记忆的闸门在大脑里回响,他嘴里吐出缕缕青白的烟雾,第一次对当初的嘲讽表示赞同。
他不是哑巴,但一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结巴也没好到哪去,在易感期被不明生物标记过的肮脏身体更不配做Alpha。
他出现在医院也没别的想法,只是想看一看她,有机会能像普通人一样打声招呼说说话,只是没料到会有意外,没料到她会出手碰他,没料到她会突然凑到面前。
抚在腹部的手和几乎贴面的距离让他毫无防备地心跳加速,嗓子眼跟被胶水粘住似的根本出不了声。
无能,废物。
他打量烟卷顶端明灭变幻的火星,感觉肺腑里不是氧气或尼古.丁,而是浓到无法呼吸的落败感。
他靠着椅背阖上眼,深呼吸,一下,两下……
在第十五次吸气时,耳边响起咚咚咚的敲击声。
他朝声音来源侧头看去,茶色的车窗外是和脑海里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