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果然是最厉害的端水大师
沈菀来兴趣了。
“你先说说好消息。”
莺歌雀跃道：“丞相大人在朝会上进奏，公主您大气嘉慧，理应加封公主。”
沈菀略一思索，肯定是因为她愿意和亲，才“论功行赏”。
她好奇的是：“这是圣上授意的还是丞相主动提出来的？”
莺歌为难了，小心翼翼：“奴婢不知。”
沈菀：“这消息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莺歌噌地跪下，紧张道：“公主恕罪。”
“只是问问，何罪之有。”沈菀微微弯腰，托起莺歌，示意起来。
手下人太大惊小怪。沈菀理解她们习惯了这样，不是一下子能改的。
不过，还是重申了一遍：“不需要动不动就下跪，以后不要这样。”
莺歌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
第一次……第一次有贵人亲手扶她起来。
心中百感交集，在这一刻，莺歌想，就算公主想要天上的月亮，她也想拼尽全力，为公主拿到。
而现在，公主只是问她怎么知道消息而已。
“公主，您力压贵妃一事，早就传遍后宫了。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在您跟前露脸。小宦官们为了讨好，争着告诉我们消息。”
莺歌可太知道宫人们的弯弯绕绕。
幸好她和雀鸣是好早之前就被分到公主的宫里，要不然今天还不一定能轮到她站在公主面前。
沈菀点头。人性如此。
“那坏消息呢？”
“周国使臣要在五天后出发，时间很紧。还有，”莺歌瞟了公主一眼，担心道，“周国使臣说，公主的位份，要亲自请过周国国君才能定。要是圣上不愿意，就不用和亲了。”
沈菀笑了。
莺歌急道：“公主，别生气。”
公主肯定是气笑的。可除了说别生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沈菀乐道。
莺歌悄咪咪飞快看了一眼。
公主笑眯眯的，没有皮笑肉不笑。
好像真的没生气耶。
沈菀一脸“你不懂”地感慨：“没有位份好啊。”
莺歌是真不懂。
后宫哪个女子不想得到位份？可公主就不一样。
嗯，公主就该和别人不一样。莺歌忽然产生了这个念头。
沈菀是真开心。
她巴不得没有位份，这样更能说明男主没有纳后妃的打算，她去到周就有机会争取到更多自由。
好事，大好事。
“所以我亲爱的父皇最后还是答应下来了是吧？”
莺歌抿唇点头。
沈菀：“呵呵。”两个字，有讽刺，有开心。
这么狠心的父皇，她坑得没有半点负罪感。
这时，雀鸣在门口禀告：“公主，大总管领着许多宫人过来了，说是补足公主宫里该有的人手。”
今天她的宫门还真是热闹啊。
沈菀起身：“走，出去看看。”
还没走到跟前，内侍大总管就弯着腰过来行礼。
沈菀记忆里可从没见过这么一号人物。
“本公主还是第一次见大总管，劳您大驾了，亲自送人过来。”
大总管腰弯得更低：“奴才以前有眼不识泰山。”
“本公主现在也不是什么泰山，”沈菀以退为进这招儿玩得贼六，她看了眼宫人们，淡淡道，“本宫人手够了，恐怕用不上这么多人。”
大总管睁眼说瞎话：“以前宫里人手紧缺，得先紧着贵妃娘娘用。现在腾出人手了，当然要给公主配齐。公主别嫌弃，都是得用的人。”
莺歌低头翻了个白眼。
沈菀对大总管的厚颜无耻毫无反应。
她围着宫人们打转，突然想起一些事。
“哦？人能配齐，那份例也能吧？之前本公主没见到的鸡鸭鱼布匹这些份例，也是因为后宫转圜不过来，所以才配不齐？那现在能补齐了吗？”
沈菀一波三连问，把大总管问得心肝疼。
公主也太狠了，这是要他把以前吃了的都吐出来啊。
可谁让公主现在是后宫第一红人呢？
就算公主几天后要和亲，可万一，公主这几天在圣上面前说他半句坏话，将他过去十几年做的事抖半点出来，他后半辈子可就没了。
忍几天换下半辈子，大总管咬牙应下：“当然。”
沈菀嫣然一笑：“那我就收下了。”
她强调道：“麻烦大总管也把我该有的东西，都送过来。”
大总管灰溜溜走了。
沈菀哼着歌儿：“请你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莺歌自知声音好，平时也喜欢哼两句，听到这新奇的音调，壮着胆子问：“公主，这是哪儿的歌？”
沈菀挠挠脸，搪塞：“随便哼的。”
“真好听。”莺歌真心实意称赞，听着就想跟着动起来。
沈菀心念一动：“以后教你。”
她上辈子是经纪人，虽然还没正式开始带人就噶了。
要不这辈子培养几个过过瘾？
莺歌惊喜：“真的？”
沈菀满口应下：“真的真的。”
雀鸣走过来，瞄了莺歌一眼。
莺歌立刻心虚又讨好地朝雀鸣一笑，希望雀鸣手下留情，别告诉春松姑姑。
沈菀虽然也像是被老师抓到和同学开小差，但她脸皮厚啊。
雀鸣沉稳开口：“公主，这些宫人如何处置？”
沈菀轻咳了声，一本正经：“都带到厨房。”
她略一想，心里有了计划。
穷家富路，也不知道这古代路上是什么情况。
后世那么发达，去坐高铁或者火车都要带干粮，古代更应该备上了。
留给她准备的时间不多，这么些人正好帮上忙。
这儿有小厨房，就是缺的东西太多了。
那只能再去薅内侍大总管了。
…
公主宫里的人如同过境的蝗虫那样，所过之处，片甲不留。
大总管的手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眼睁睁看着东西一波波被搬。
偏偏他还要笑着，无比欢快地送走。
等人走后，一秒表演笑容消失术。
事实证明，笑容只会转移，不会消失。
莺歌回去就把大总管的表情活灵活现地演绎给沈菀看。
沈菀乐得哈哈大笑。
她一拍大腿，可惜没亲眼见到如此生动的表演。
好一番五颜六色的表情默剧！
等东西归置好，沈菀出去一看。
好家伙，小厨房都放不下，只能放到外面的空地上和空着的房间里。
雀鸣想解释一番，希望公主不要怪罪。
沈菀一看就知道雀鸣想说什么，摆手，“这些事情，你安排就好。”
她要做一个会放手的上司。
咳咳，主要是咸鱼，不想管太多。
她有钱有人，这么好条件，这辈子不躺平，还等着下辈子吗？
谁知道下辈子还能不能穿书呢？
所以啊，要充分利用这辈子的条件，住好的，用好的，还有，吃好的。
目前最紧要的任务之一，就是把路上的干粮做出来，还要做得美味。
以前看美食博主的视频，脑子告诉她，她会了，手告诉她，她不会。
现在好了，只管动嘴，不用动手，还有免费的原材料，可不就得使劲儿造。
沈菀将她想吃的几道菜详细说给莺歌和雀鸣听。
“肉酱，先把肉剁碎，然后……”
“菇酱的做法差不多……”
“再腌一些菜，像是苏子叶这些……”
“茄鲞，只要切肉，切成丁，用鸡油炸了，再用鸡脯丁和各种菇丁、笋丁、豆干、果子干一起，用鸡汤煨干，最后香油一收，糟油一拌，装在瓷罐里封好，随取随吃。”
沈菀着重讲了茄鲞的做法。
这是美食博主最喜欢复刻的名著美食，她不知看了多少遍，差不多都记住了。
以往她恨不得有个能闻到香味的手机，现在她也能尝尝这个味道啦！
莺歌咽了好几下口水，沉稳的雀鸣眼中难得冒出了不一样的光彩。
沈菀乐道：“等做出来，大家都都尝尝。”
雀鸣知道自己该拒绝，可她实在不想拒绝。
听着就好吃！
沈菀也馋，可这道菜现在还没影儿，得赶紧做出来。
“你们问问宫人，谁擅长厨艺，选几个出来当小组长，让小组长分别带领几个人做，具体到每个人要完成什么……”
沈菀说了一下流水线工作的方法。这样比较快，责任明晰。
“你们只用管那几个小组长，不会太累。”
雀鸣一边听，脸色愈发郑重起来。
最初只是感叹公主的做法很好，听到最后一句话，她才恍然，原来公主是体恤她们。
“多谢公主体恤。”
莺歌被点醒，感动极了，跟着行礼。
“行了，你们快去忙，争取多做点。”
沈菀怕两个小姑娘面嫩被宫人牵制，亲自在廊下坐镇，顺便晒太阳品茶吃点心。
她保证，顺便真的是顺便。
宫人们安静干活，正好，这样卫生。
不过，沈菀也不想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周扒皮老板。
她朝雀鸣招手：“每隔半个时辰，休息一下，吃的喝的别吝啬，今天结束的时候，哪一组做得好，有赏。”
雀鸣点头，转身扬声道：“公主仁善，特许大家休息片刻……”
沈菀担着“仁善”的名声，啥都没干。
别说，挺爽的。
雀鸣说话艺术加工成分杠杠的，一句话里有半句都在夸她。
小姑娘气势十足，站在台阶上，声音沉稳。莺歌的声音在这种场合就不如雀鸣的声音让人安心。
沈菀黄婆卖瓜，自夸上了。
自己真是一个合格的上司，充分发挥员工的长处。
在雀鸣的“演讲”下，宫人看向她的眼神感恩戴德。
她算不算躺赢赚了一波好感度？
那应该是算的吧。
宫人们的确在休息，不过估计因为她在，她们不敢多言，只敢喝水，然后干站着。
沈菀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忽然冒出个妙法。
“你们都说说你们的家乡在哪儿？”
宫人们诚惶诚恐，不敢违背沈菀的命令，一个个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