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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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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房间在后院东北角,是一处dú • lì的小厢房,客栈里的伙计皆是男子,这地方偏僻,平日不会有人经过,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尴尬。

虽说常明把众人当自家兄长看待,但兄长们总在外边儿进进出出的,也很恼人。

她回房先换了身衣裳,仍觉得不太爽利,干脆打水简单洗漱了一番,再重新编了小辫子,磨磨蹭蹭,挨到午饭高峰时段过去,这才慢腾腾地晃悠出来,拖拉得光明正大。

刚在客栈里现了一回眼,常明怕又挨熟客们的笑——她脸皮薄——于是扒着后门小心翼翼地探头打量。

此刻已经是用饭的尾声,内堂里结账离开的居多,先前的客人早就换了一批,目睹她拆厨房的也不在了,好歹是能放下心。

常老板抚抚胸口,觉得尊严勉强保住。

四周的人流松泛了不少,喧嚣渐熄,来来往往的身影中,扶梯边老位置上,年轻的公子照旧坐在那里,正眉眼和煦地和一旁的伙计交谈着什么。

是林问清。

然而小石头仿佛对他有着难以言喻的排斥,五官的每一个动作都在表示着“这人很晦气”。

“喂。”

他阴沉着一张脸冷森森地“礼貌”发问:“还要吃点什么?”

许是昨天动作慢了半分,没能同唐葫芦一样捅上他一刀,现在心情十分不佳,鬓角的青筋突兀得颇为明显。

“宋大厨的拿手绝活王八汤要吗?”石头耷拉着眼皮,好心提醒,“专给来路不明的小白脸补身体用的。”

饶是对方平白无故的无礼,青年仍只微微一笑,客气又斯文:“不用了,谢谢。一壶清茶便好。”

一壶清茶便好。

石头翻着白眼小声学他,走远了还嘀咕,不在茶里下泻药恐怕就是对他最大的仁慈了。

常明隔得远听不清,仅从口型分辨出两人的对话内容,秀眉似是而非地一扬,忽然想起方才嗅到的药膏清香。

对了,险些忘了人家有伤在身。

是不是该让厨房做点好的补一补?

常明朝后厨打了声招呼,提起柜台上的新茶打算前去问候一下。

林问清不紧不慢地将包袱中的文房四宝取出,路过的几个伙计虽都用仇恨的目光盯着他,但碍于手里的活儿,分不出太多精力来表达敌意。

他倒是自若坦然,好整以暇地像是在自己房里烹茶一样。

“林师兄。”

林问清展开宣纸的手一滞,闻声抬起眼,眸中星光熠熠很快便全是温暖,依旧叫得顺口:“师妹。”

随后又浅笑:“忙完了吗?”

“……算是吧。”

常明讪讪地搁下紫砂壶,“真不好意思呀,午间事多没顾得上招待你,还要你替我打圆场。”

他无所谓地笑笑,“无妨,我本就没什么需要关照的,再说跟师兄你还客气什么。”

“可你终究是个病人,总该仔细一点。”她掖裙坐下,“今日伤口如何?可有好一些么?”

林问清哭笑不得:“我这就是个病人了?”

他翻起杯子给两人满上热茶,“胸前的伤早晨吴大夫替我看过,也换过药,刀口尚在愈合之中,应该无碍——白茶不易久泡,口感会变苦。”

常明:“那就好……谢谢师兄。”

“当心烫口。”

高处的楼梯忽然传来些许小动静。

石头在顶上看见这小子油嘴滑舌地哄自家老板,忍不住就义愤填膺,抄起手里的茶壶想往下浇,烫死这小白脸。

阿元抱着他的腰直往后拖,“你待会儿浇到老板了!”

这头的林问清执杯刚欲啜饮,瞬间便感受到四面八方汹涌的视线,内堂中那些收拾碗筷的、端茶的、倒水的,数双眼睛烈火熊熊地盯着他。

眼里如果能飞刀子,他现在多半已经成了一颗仙人掌。

“……”

此刻,饶是林问清也终于有点如坐针毡。

他把杯子放了回去,目光不着痕迹地往周遭打量一圈,低声询问常明,“你客栈里的伙计们,似乎……不怎么待见我,是我有何处做得不妥吗?”

常明将才喝的茶咽下,习以为常地摆摆手,“林师兄你多虑了,他们并非针对你,是一视同仁不待见任何年轻男子,换谁都一样的。”

客栈中的店倌其实大多是从前常家家养的仆从,后来遭逢变故,不少人跟着她到此地谋生活。

从前面的跑堂到后面的杂役,青年人居多,也大不了常明几岁,好些人拿她当妹妹,可以说是瞧着她长大的。

而随着年龄渐长,众位叔伯哥哥们不知为何开始展现出了一些攻击性,尤其是在对待和她接触的陌生男人上,态度甚为分明。

林问清:“……”

他大概明白了。

青年好笑地摇摇头,重新起盏饮了一口。

今日的暖阳恰如其分,投了那么一缕进门,金粉似的洒于少女肩头,把她梳成马尾的秀发照得粼粼反光,缎子般柔顺修长。

林问清指尖的茶杯停在唇边,侧目看见常明满眼放松的神态,星眸倏忽一顿,想了想,拿折扇碰碰她肩头,“诶。”

“你现在肯认我这个师兄了?是不是已经记起什么?”

不料常老板捧着盖碗理所当然道:“没有啊。”

“没有?”林问清不免意外,“那你还林师兄长,林师兄短的。”

常明闻言只觉得林公子做人单纯,歪着脑袋反问说:“不然呢?你叫我师妹,我却叫你林公子,岂不是很让你难堪?”

“再说若你当真是我师兄,我如此待你,也有失礼数吧。”

常老板一副很好商量的态度,“或者要我改口叫你林公子,也行啊。”

“诶……”

他连忙打住,面色赧然,“还是、还是叫师兄吧,别的称呼多少有些不习惯。”

林问清捏着扇子翻开又合拢,惆怅地问,“所以我昨晚说的那些话,你不相信吗?”

常明支着腮,侧脸迎着微光,将眼风转向他,“不是不信——林师兄,想想看,一个人毫无征兆地寻上门说是我失散多年的师兄,任谁都会感到很突然啊。何况我幼年时的记忆全失……”

说着她星眸里透出一丝娇俏的狡黠,“有一些警惕和戒备,不奇怪吧?”

他若有所思地听完反而正色起来,“这倒是,是我太着急了。你的顾虑不无道理,谨慎些更好。”

随即又发愁地把玩着手里的折扇,“不过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也不知怎样才能让你恢复记忆……”

见他提起这个,常明的思绪却轻轻活泛了一下,她两手交叠拖着下巴,提议道,“你不如和我讲讲小时候的事,兴许我能想起点什么来呢。”

林问清:“小时候的事?”

“嗯。”她眼中满是好奇,“我小时候是什么样子,机灵吗?”

常明不禁凑上前去,“手脚麻不麻利呀?”

暗示得过于明显,林问清还能猜不出她是怎么想的?一时为难地苦笑:“你这叫我怎么说好。”

他嘴上没明说,意思却再清楚不过,林公子实在不会委婉地阐述旁人的缺点。

常老板当即对自己感到吃惊,“难道我从小就这么笨拙吗?还一直以为是当年病后的遗症。”

原来她天生就是个……十指沾不了阳春水的金贵人!

“那可不吗?”

林问清替她满上香茶,抱怨似的朝常明一瞥眼,“刚入门的时候瞧着小小个儿的,乖巧又嘴甜,听话得要命,谁知竟是个不能自理的小糊涂蛋。光是我房中的茶杯、笔筒、镇纸就不知被你打碎了多少,没有一件是能完整活过一个月的。”

少女在他旁边听得颇为专注,“你说的这个‘东神观’究竟是什么地方,听着像道观,林师兄你是道士?”

林问清略想了想,沉吟说:“唔……不全是。”

“就比方说咱们师父,他是自愿出家做道士的,但太师父却非修行之人。是否出家全凭门中弟子自己做主,待入了道门,便就由别的师父领走,与我等俗家门人从此不同了。”

他把折扇在指缝间轻灵地翻了个转,“故而东神观名为‘道观’,却不是广义上的道家教派,最主要还是为朝廷的司天监物色和培育人选。”

常明眉梢一动:“司天监?”

“嗯。”

他颔首,“如今的司天监正副使、四时官正以及下属属官皆有一部分名额由东神观准备。毕竟,圣主尊道已久。”

众所周知,先帝尚道,他在位的这三十年,大奕由南到北,道观简直比饭店还多,什么鸡零狗碎的破庙立个牌子也敢称“观”,神棍们换身行头就自诩“某真人”了。

而他本人交好的道长们也颇多,光是京城附近便有七八个,皇宫内更有座“圣庙”,尊了位赫赫有名的天师,隔三差五就向天问因果、卜凶吉。

很像那么回事。

从前也声势浩大的搞过几场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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