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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未愉深叹了一声,鞭伤在心口上蔓延,好似刺骨钻心的疼,但他却丝毫不在意,反而是从阴暗处走出,朝着闵止鸣而来。
“抱歉,但他的确是因我而死的。”连未愉停在闵止鸣面前,垂眸掩盖住眼中的眸色,“你可以杀了我,替他报仇。”
连未愉语气平淡,无论是何等原因,总归是他过于自负,才会被元长赢摆了一道,可无论是谁的死,哪怕是自己还是傅昀离,也都算在他的计划之中。
但那对闵止鸣来说,周幸川不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闵止鸣听到他这句话,理智好似崩了弦,照骨鞭先一步而动,掠过连未愉的手臂,后者只是拧起眉目,却不露半点疼痛。
“你当然可以这样说。”闵止鸣冷漠的脸上被愤怒而取代,盯着连未愉,“你从来对谁的生死都毫不在意,即便他死在你面前,你也不会动容片刻,我若真为了他杀了你,你会还手吗?”
连未愉没有回答,可如今的闵止鸣却丝毫不想看到他这般的模样,恶狠狠地呵斥着,“不,你不会,死亡对你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连解脱也不是。”
连未愉望着他,看着那人涌动的魔纹,就好似看到了曾经那个天真的少年怀揣着仇恨,在一夜之间坠入魔道,再不见欢喜。
而后他就听到这人缓缓开了口,不悲不喜,“连未愉,你没有心。”
直到这时,连未愉的眸色才有所动,心口处的地方微微发疼,比身上的其他伤口更有感觉。
但闵止鸣已经收回了长鞭,连带着脸上的愤怒也一并褪去,他转过身,却又有一瞬间的茫然。
“他每两天就会给我写一封信,但这次他失约了。”闵止鸣缓缓地说着,眼中眸色涌动,谁也不知他每天望着虚空如何等着人间讯息而来,分明他从不肯拆过一次信件,可每一封,都会被他暗中藏起。
可后来,信就断了,闵止鸣藏不住心中的愤恨,甚至还寻了借口,想要对仙门动手,但他来不及做什么,却听到那人死去的消息。
死亡两字过于轻巧,说出来时何其简单,就好似当年流岚宗灭门时,他看着遍地的尸身和血迹,还不曾觉得过于悲戚。
但在后来无数的岁月之中想起,就成了闵止鸣心中永世抹不去的疼痛,是他梦回时刻最无能为力的噩梦,哪怕他站于高峰,却永远跌入深渊。
而那一封封流转那人字迹的信,也没了打开的必要,因为他再也等不到写信的那人,不会有人明知得不到回应,也会锲而不舍地写下一字又一字的信。
没了就是没了,就连魂魄也消散得一干二净,没有半点念想。
闵止鸣好似才后知后觉,心口处的疼痛缓缓蔓延而开,像是钻心的疼,攀于每一根神经,占据着他的每一寸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