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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树肯学又踏实,刘郎中自然教的尽心,就这样在药铺待了几年,有人上门来的时候,他勉强可以自个儿开药方拿药了,刘郎中在后面很是欣慰的点头。连来的街坊都打趣说,“这下好了,将来善如不愁嫁,这两个学徒中随便挑一个,都是好的。无论是样貌还是学艺,都是过关的,而且还知根知底,这药铺,不愁了!”
连阿树也这样奢望过。他喜欢善如,也喜欢药铺,这里就是他的家,就算将来善如嫁给了师兄,那他们也是亲密的一家人。未来的日子甚至可以设想到,药铺会做的越来越好。
可这一切就被那个人给打乱了。
刘郎中说农户本有一批药材要送过来,但是前些日子上山采药的时候不慎摔了腿,便让他跑一趟。那农户在城外的一个村子,阿树曾经跟着刘郎中去过,说远也不远,就是山路难行,他赶着牛车便去了。
哪知刚到农户家,大雨倾盆而下。山路泥泞且险阻,于是阿树便在农户家耽搁了几天。等他回到药铺时,已经是八天后了。
短短的八天。哪怕是晒干药材,也需要十日。可这八天却让善如喜欢上了一个男子。
阿树没见过那人,倒是经常听善如念叨起。善如叫他吴郎,但叫吴什么,阿树就不知道了。师兄也不知晓,只说下大雨那日,是那个人将善如送回来的。之后那男子又来药铺买过药,大概是一来二去看对了眼,善如嚷嚷着非她的吴郎不嫁。
倒是将刘郎中气得不轻。刘郎中说那人看着面白轻浮,不像什么好人。善如就辩解吴郎是顶顶的好。刘郎中说那人不是本地人,肯定不会在桐丘安定下来的。善如便说自己愿意跟着吴郎走,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刘郎中就善如这么一个闺女,怎么可能让她远嫁。于是又劝她,说两个师兄你随便挑一个,知根知底还能继承药铺。善如反驳,既然知根知底,谁继承不行?咱们是将药铺继续做下去,谁做都一样。
善如像是被人灌了mí • hún汤,怎么说都听不进去。刘郎中没了法子,便将她关在家里,想着只要两个人不见面,过段日子冷静下来就好了。
可谁知,善如同那人私奔了!留了张纸条便走了,刘郎中为此生生气出病来,他年纪慢慢大了,身体早就不如从前,经过这么一折腾,躺在病榻上下不来床。师兄弟两人可慌了手脚,又要照顾刘郎中,又得顾店,等不忙的时候,还得去找善如。
那吴郎叫什么名祖籍哪里这些都不知晓,可善如就这么跟人走了,指不定是个骗子,善如一小姑娘家,哪里让人放心的下。可是去哪儿找?东南西北四面八方,他们没个头绪。
等刘郎中的病稍稍好些后,阿树便决定出桐丘找人。希望如同海底捞针一般渺茫,但他还是想去试一试,边走边打听。后来身上的银两花的差不多了,人却没找到。这时便碰见了杂耍班子。
杂耍班子走南闯北四处漂泊,见过的人不在少数,阿树觉得这样找比他自个漫无目的的强多了。他走了一年多,这才到了留云镇。
阿树其实已经没有太大的希望了。他在心里有过许多的设想,善如可能会和那人好好的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可能走后没多久又后悔便自己回去了,只不过他已经离开桐丘不知晓罢了。又或者善如带走的那些银子已经用光了,两人分道扬镳,善如正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等等等等,这些情况,阿树都设想过。
但最最坏的那个,他不敢说。人一闲下来,便会发觉之前没留意的小细节:倘若那个吴郎是真心喜欢善如,那为什么非要带她私奔?
善如是独女,还有一整个药铺的家业,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算殷实。倘若他真心爱她,应当会为她着想,应当努力的证明自己,应当讨好刘郎中巴巴的去献殷勤。只要熬得过去,刘郎中总是会松口的。可那个人偏偏用了最不聪明的手段,带她走了。
在这离开的一年多的时间,每每回想起那段日子,阿树都会觉得无比后悔,他那时候应该拦住善如的。哪怕是用绳子绑也该好好绑着的。他不愿去想那个最坏的结果,所以仍然执着的在寻找。
阿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去寺庙拜拜。都说人在做天在看,刘家开的是药铺,做的是救人性命的事儿,不说积德行善,那也是老实本分,从未做过坏事儿。所以阿树祈求菩萨保佑,保佑善如平安,保佑他早日找到善如。
杂耍班子到留云镇的第一天,阿树便听见了恶人庙的传说。于是在某天不那么忙的时候,同班主请了个假,便偷偷去了。
说‘偷偷’是因为这恶人庙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恶人庙的起由是祷告之人向庙里供奉着的恶灵陈述自己的罪恶,恶灵食了你的罪恶感受到你的诚意才会保佑你。既然是罪恶,说明都是些不光彩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