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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被他奴役日久,连正常的日子该怎么过,都快忘记了。她只求他善待他们的孩子,不要让小忆廷知道,他们的关系如此难堪。
崔承嗣突然攥住她的手,迫近她,掌心贴住她的心口:“明姝,难道你只畏惧过我?你为我生下忆儿,还取名刘忆廷……又作何解释?”
他不想再这样伤害她了,只是,他现在更需要得到一个真相。但他也害怕她回答的时候,会因为撒谎而心跳加速。
看到她眸光轻动,惶惑躲闪,崔承嗣神色越发压抑,“明姝,不要再对我撒谎,求你怜悯我。”
他从来没有求过任何人,即便是临到绝境也不会恳求什么,但他现在只想知道,她曾经爱他。那不是他的妄念。
明姝才知,他发现她曾经骗他了,小忆廷名叫刘忆廷,而不是刘忆。那时候她急于离开他,所以撒谎。
可她没有倾诉过吗?她现在根本没有欺瞒他的想法,甚至向他解释过自己逃跑的原因,只是他不相信。
“你还想知道什么呢?”明姝看着心口的手掌,笑了下,“也好,难得你愿意听,我便告诉你,因为我也爱你。只是从前,我替王室公主嫁给你,不敢奢求当你得知我真实的身份,依然喜爱我,所以我便按照我的心意,从你身上得到了我想要的。忆儿的出现是个意外,我一度不知道,是否应该让你知道他的存在。”
“所以,你觉得我是一个在乎门第之别的人?”崔承嗣忽然将她逼到床头,眸色陡沉,“那你可知,比起那些,我更恨被欺骗。父汗骗我,他把我骗到宫帐里,说要弥补曾经对我的亏欠,却给我下毒,那是我生身父汗,多少次午夜梦回,我都不敢相信,他会用这样的方式对待自己的儿子。便是那领养我的叔叔,也为了私利将我的存在出卖了。”
“明姝,你知不知道,你曾经的欺骗让我多恨你?我根本不喜欢你的伪装,只想看见真实的你。”
明姝想起来了,那夜他寒毒发作,口中喊的,是阿爹要杀我。不仅仅是向崔执殳解释,崔照杀他在先。还是向他母后倾诉,他的父汗要毒杀他。所以他才如此痛恨曷萨那,厌恶胡人的一切。
“可那时的你什么都不说,我猜不到的……”明姝不禁以手掩面,忽然不知该高兴还是心痛,“崔承嗣,如果你想知道答案,我那时当然爱你。可是,现在我畏惧你,”
明姝狐眸盈水,仓惶地看向崔承嗣,那俊美狂狷的面孔,叫人心动又畏惧。她用冰冷的指尖抚过他的刀痕,捧起他的脸,颤声道,“你位高权重,生杀予夺,我没有办法说服我自己,接受继续爱慕你的我。每当我试图对你好一点,就会想起你强迫我的一切,想到那种无法逃离你的掌控的窒息感。”
她该如何幸福地告诉旁人,崔承嗣是如何爱她的?
将她用镣铐囚起来,用各种各样的办法,逼迫她一遍一遍承认,只爱他一个吗?
崔承嗣怔然,蓦地桀桀低笑,原来,是他自己搞砸了一切……他不够聪明,也不够细心,才用了这样的方式,毁掉了她对他的爱慕。
默了会,他忽地拔下明姝鬓上金簪,强迫明姝攥进手里,对准自己心脏的位置:“如果现在你已经怨恨我,可以杀了我,来宣泄你的愤怒。”
他怕明姝的簪子刺不进心口,又将衣襟扯开,袒露胸膛,让那簪子直刺他的皮肤。倘或这样能让她感觉到他的心意,死不足惜。
他只要知道她爱他,哪怕在这一刻闭上眼,生命也圆满了。
明姝才发现,他本质上还是个蛮人,喜欢用见血的方式表达极致的爱恨。
崔承嗣等不到她的动作,复又逼视她,近乎癫狂道,“明姝,我曾比任何人都渴望你只属于我,对你做了许多过分的事,因为我以为,那便是爱一个人的方式。我崔承嗣,也早将自己的躯壳灵魂完全献给你,我的性命,由你生杀予夺。”
他操控她将簪子刺进心脏,但明姝却挣扎着,将那簪子扔掉了。
她惶惑道:“我怎么能杀了你!你是忆儿的父亲。”
她还没有恨他到要取他性命的地步,只是还无法忘记他加诸在她身上的伤害,还无法那么信任他。她现在连刺伤他的勇气都没有。
她那副惊弓之鸟的模样,远比让簪子刺进心脏,更让崔承嗣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