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
宣秋最喜欢的便是夜晚,到了晚上,或许就会做梦,或许就能梦见睿哥哥。
他从没变过,还是十几岁时那个模样,他折花插在她的头上,他对她说这辈子最佩服的便是忠义之人。
他陪她骑马、带她去打猎,然后再佯装生气的批评她:姑娘家要有姑娘家的样子。
现在,她有了他所喜欢的那个样子。
她安静了,喜欢穿裙子了,可他人呢?他死了!
宣秋一字一字说着:“我会给承箴最好的教育,我会让他成为像他父亲一样的男人,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就是我下半辈子活着,要做的唯一的事。”
宣秋说着这些话,像是用着全身的力气。
她知道自己彻底激怒了上官易之,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知道自己欠倾世的,但这是她以生命做的决定。倾世是她的儿子,是从出生那天注定成为悲剧的儿子!
屋里又陷入了沉默的死寂。
屋门外,靠墙而立已久的承箴踉跄的离开,却不敢发出一点动静,就像他从没出现过,从没存在过。
他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温暖如常,是从打他出生以来住过的最温暖的地方。
他瑟缩着爬上床,甚至忘记了该脱掉外衣和鞋子。
他闭紧了眼睛,握紧了脖子上挂着的雕刻小葫芦,记忆铺天盖地的弥漫在眼前,鲜活无比:
他知道自己从出生开始就在逃亡,他知道静水是他唯一的朋友。
他知道爹娘死的很惨,他知道他和静水、被静水的爹娘藏在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躲过无数次的搜查,经过无数个城门。
他知道有一次情况最危急,一柄锋利的刀已经砍向他的脑袋,他吓的甚至忘记了躲避,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可在最后的时刻,他看到静水的爹抱住了静水,并用力把静水丢了过来护住了他,于是那刀便硬生生的砍在了静水的后背上。
那一次,几乎要了静水的命。
他记得,逃亡到清田的时候,静水的爹终于被一队官兵抓住,判他腰斩。
行刑的时候他和静水、静水的娘亲就躲在人群里。
年纪尚小的他只能捂着静水的眼睛,而静水的娘则捂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看不到,可耳朵能听见。
他听见静水的爹还在爽朗的笑,要笑尽天下所有背信弃义可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