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 74 章 话本
黎上、辛珊思一愣。
这个猜想是在知道有戚宁恕这么个人后就萌生的,陆爻细说“方阔写话本是极隐秘的事,很难被人盯上。但他若按捺不住乔装成米掌柜以戚宁恕之名向黎家借银,黎家再想法子跟戚宁恕确定,那戚宁恕不就晓得了他顺水推舟顺藤摸瓜”
醍醐灌顶,辛珊思问黎上“方阔为什么主动向你承认米掌柜是他话本里的人物他怎么知道你是坦州黎家人他追踪米掌柜二十年都没查出个什么,怎么查你就这么利索”
黎上要谢谢陆爻“他主动告诉我米掌柜的事,大概是出于四点。一、心虚,过意不去。二、看出我身中剧毒,没多少日子了,他不以为我能将黎家的事查明白。三、他知道我在查黎家事,但又不清楚我查到了多少,所以说米掌柜来试探一番。四推卸责任。”
“如果方阔只是写了话本影she一下,那他于黎家灭门之事上的责任确实不好说。但”陆爻沉脸“若一开始向黎家借银的米掌柜是他,那将他的话本引入现实的始作俑者便是他,他可以算是罪大恶极。”
陆耀祖给死小子夹块好肉“这么些年你饭没白吃。”
他哪粒米是白吃的陆爻道“我觉得方阔向黎家借银时,是肯定没料到会借着。黎家当真借了,他反而慌了。方阔拿错经文的时间,就在黎家借银后没多久。他怎么会拿错经文,是不是因为心绪不宁不集中那时黎家还没被灭门,他又因为什么不宁”
辛珊思朝陆爻竖起大拇指“下次遇见方阔,我们可以试探一下。”
“黄江沉船应该也是他做的。”黎上敛目“他想黎家的事尽快沉没下去,不想太多的人记得黎家灭门事。”
“所以不想黎家的那些珍宝往外流”薛冰寕脑中方阔的画像已经模糊,她的意识重新勾勒出一个阴森老秃驴。
“也只有他”黎上唇角微微一扬“对黎家的那些珍宝无动于衷。”
一顿饭吃到戌时末才散。洗完澡都快亥时正了,辛珊思没因太晚就暂时搁置那本话本,拿了塞到黎大夫手里“你读得快。”
黎上端了灯放到床头“麻烦娘子将横在中间的那位小姑娘往里移,我想抱着你讲话本。”
“好。”辛珊思直接拉布垫子,将她闺女拖到床里,跨过小人儿,钻进黎大夫怀里。
黎上自己快翻了遍,然后整理下情节,开始讲“这个故事主要说的是两姓之好。东凌城土家祖上出过名将,与底蕴可追溯到几百年前的西邰城房家,是几代的老故交。土家家主最疼的小女儿,土灵儿,打小倾慕房家的嫡长子房毅。但房毅有心喜的姑娘,只那姑娘家世微末。
土灵儿明知房毅心里有人却还是放不下他,一直拖到双十年华未嫁。土家家主不忍女儿爱而不得,便亲赴西邰城,说土家愿拿传家宝山水图给女作嫁妆。
房毅知道自己娶不了心爱的女子,便接受了这门亲事,只有个要求,就是土灵儿在嫁进门之后,家里得同意他纳侧”
世上是没人了吗辛珊思完全不能共情土灵儿。
“一年后,土灵儿带着土家的传家宝山水图嫁到了房家。与房毅圆房之后,她替房毅纳了他心爱的女子做侧室。侧室进门,房毅面对心悦之人,根本无法将水端平,一再地偏宠侧室,甚至让侧室先正房一步怀上身子。
土灵儿不能接受这样的境况,心生怨妒,在侧室怀胎期间有意喂大她的胎,以致侧室生产时因胎儿过大母子双亡。
房毅疯癫,不但三番两次辱骂土灵儿,更是一度长居寺院不归。土灵儿身心遭打击,不慎染了伤寒,没多久便病逝了。房毅听说土灵儿死了,不但无一丝伤情,还从寺院跑回,强拦土灵儿灵位进房家祠堂。最后,土灵儿牌位没得进房家祠堂。
因为这,土家也恼极,派人上门大骂房毅不配,并索要土灵儿嫁妆。土、房两家彻底反目。当时正值南边要打仗,为报复土家,房毅向南征大将军胡彪透露了一事,土家家传之宝不是什么山水图,而是千奇阵。
千奇阵,千奇兵阵法,不是书籍、竹简,而是一个布满棋子的棋盘。胡彪一听,就去了东凌城土家,欲借用。面对官家,土家无奈,只得出借传家宝,同时对房家恨得更是牙痒痒。
房毅知道土家恨他,他又何尝不恨归还土灵儿嫁妆时,故意拖沓,留着山水图到最后,摆擂招镖,闹得满城都知山水图里藏宝。
山水图回归土家半月,土家被灭门,山水图失踪。听到消息,房毅还不信,确定是真的后,悔极。之后十年,房家都在追查土家灭门之事。给土家报完仇,房毅出家了。”
晚饭吃的好东好西都呕到嗓子眼了,辛珊思拗坐起“让我静静。”为了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害得娘家破人亡。相比房毅,她更恶土灵儿。
“这个话本里的两家,对应的应该是东太山垚军城姚家和西陵城方家。”黎上又回头翻了几页“月河图被劫后,我也听说了一些姚方两家事。姚家祖姑奶奶在嫁进方家前,确是知道她要嫁的那个人心有所属,但并没有什么纳侧之事。
方家那位是在姚家女病逝后,才娶了他心悦的女子。”
祖姑奶奶辛珊思疑惑“方家还嫁妆还了多少年”
“十几年。”黎上翻到了房毅向胡彪透露土家真正传家宝千奇阵那一章“但方子和都近六旬了,姚家祖姑奶奶嫁的正是方子和的爹。”
“也就是说她死了足六十年。”那辛珊思就不理解了“为什么还嫁妆是近十几年的事”
黎上书一翻,书页朝她,指点千奇阵“也许姚家一开始并没想要追回嫁妆,所以两家平静了三四十年,但这份平静被方家给打破了。方家向谁透露了姚家真正的传家宝,引得姚家大怒才执意追讨嫁妆。”
辛珊思想到在小樟山岔口得的那封没来路没去往的信,躺回床上,看向黎大夫“查戚宁恕的会不会就是姚家”
想到一块去了,黎上合上话本“因为姚家姑奶奶的病逝,方子和他娘被指摘了一辈子,对姚家不可能没有怨恨。方子和受其影响,八成是不愿姚家日子好过。
有人要出征,方家就告诉那人姚家有用兵的奇阵,那人会不会向姚家求呢自蒙人入关,姚家就无一人入朝。民不与官斗,官找上门,姚家能不从吗”
“戚宁恕出征后两年就死了,随他一同没的还有姚家的千奇阵。那是传家宝,姚家不可能就这么不要了。”辛珊思思绪快转“找千奇阵,却发现戚宁恕还没死那方阔的这本话本是什么时候写的,他怎么知道姚家有千奇阵”
“方子和的父亲在姚家姑奶奶病逝后,有去寺里待了一年,而且每年姚家祖姑奶奶忌辰,他都会去寺里斋戒几日,直至老死。”黎上将话本放到床头柜,熄灭了灯。
“懂得安抚住姚家,倒是精。只他这样,也会加注方子和娘俩对姚家的怨憎。”
拥紧怀里的人,黎上鼻尖顶了顶她的,低语“姚家是不是被戚宁恕借走传家宝,我们可以问问一界楼。一界楼若不知,那我们就等着遇上方阔、方子和亦或姚家人。”
辛珊思下望着他抵近的唇“埋伏穆坤的那些木偶,应该就是来自姚家。”
“八成是。”
“方家会不会跟戚宁恕也有勾结”
“重要吗”黎上亲吻了下她的唇,声泛哑“都是一丘之貉。”
“也是。”
“久久还有两天就满百日了。”
“你若是现在想要,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