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霍司承的胳膊上还有出事时留下的挫伤,尚未完全结痂,但他也顾不上了,任由霍小饱坐在他的臂弯上,用软绵绵的胳膊抱住他。
“爸爸不爱小饱了。”霍小饱委屈地控诉。
霍司承立即说:“怎么会?”
后半句“爸爸爱你”,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霍小饱等了很久都没等到自己想听的话,气鼓鼓地把脸扭到另一边,霍小饱这个样子也很可爱,因为刚从被窝里钻出来,身上还是软软热热的,小脸白里透红,像一个草莓馅的糯米糍。
霍司承捏了一下他的屁股,他立即告状:“妈妈,爸爸欺负我。”
钟息正在床边叠被子,听到霍小饱的声音,头也不抬地说:“那你欺负回去。”
霍小饱于是就用自己缺了几颗的小牙隔着衣服布料,咬住霍司承的肩膀,霍司承假装吃痛,“嘶”了一声。
霍小饱立即紧张了,小手无措地碰了碰霍司承的肩膀,愧疚地低下头。
霍司承说:“逗你的,爸爸不疼。”
霍小饱慢吞吞抬起头,在确认霍司承真的不痛之后,忽然圈住霍司承的脖颈,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霍司承有一刹那的惝恍。
扑面而来的奶味勾起一些飘忽的记忆,好像曾经有过很多个类似的清晨,但那些画面依旧模糊,藏在灵魂深处,杳远无踪。
“爸爸胡子。”霍小饱觉得扎嘴。
霍司承前几天病得下不了床,胳膊都抬不起来,每天的洗漱洗澡都是警卫兵帮着完成的,哪里还顾得上刮胡子。
“我现在去——”
话说一半,霍小饱忽然用两只小手捂住霍司承的下半张脸,然后眼珠一转,得逞地说:“爸爸胡子扎,不可以亲妈妈。”
霍司承和钟息同时僵住,钟息的反应比霍司承快一些,他装作没听见,神色自若地整理好床边的小玩偶,起身去衣橱里翻出一套材质绵软的家居服。
霍司承想到霍小饱说过的,爸爸以前每天一起床就要亲妈妈。
看着钟息忙碌的身影,霍司承不受控制地脑补出一些不该出现的画面。
他好像养成了很多坏习惯,比如抱着钟息睡觉,比如起床第一件事是亲钟息,比如明明很讨厌钟息,但目光却装了定位器,总是不由自主地追寻着钟息。
他忍不住展开想象,以前他亲钟息的时候,钟息会有怎样的反应?是迎合还是反抗?
霍司承不得而知。
“把霍小饱给我。”
霍司承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那人应该是不耐烦了,说了第三遍,语气里带着怒意。
霍司承回过神,猛地发现是钟息站在他面前。
他看着钟息杏红色的唇一张一合。
唇色可以再红一些,他想。
钟息被他看得烦了,压着火气说:“把霍小饱放下来,他要换衣服了。”
霍司承立即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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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小短裤,光溜溜地在小床里四处逃窜。
霍小饱以前穿衣服都很乖,今天可能是因为看到爸爸妈妈都在,变得很兴奋。
他偏不让钟息抓住他。
最后是霍司承配合,把他按在床尾的小鲨鱼身上,他笑咯咯地蹬腿。
钟息给他穿上睡衣,他又扑进钟息怀里。
霍司承想不明白,他一个信息素等级高达十级的alpha,怎么会有一个粘人精小孩?
这简直是基因突变。
霍小饱被钟息抱去刷牙了,霍司承走到卫生间门口,霍小饱还有一个专门的小椅子,应该是定制的,能让霍小饱坐在和洗手台差不多的高度,方便钟息给他刷牙。
他乖乖张嘴,乖乖露牙齿,乖乖吐泡沫。
两条小腿垂下来,自在地晃啊晃。
这几日的焦躁被霍小饱轻易地抚平,霍司承看着钟息,忽然觉得他又没那么讨厌了,或者说,还是讨厌,但能够共处一室。
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小孩。
霍小饱的牙膏是哈密瓜味的,整个卫生间都弥漫着淡淡的果香,霍小饱刷好牙之后特意转头给霍司承看,“爸爸!”
霍司承朝他笑,“很白。”
钟息把小毛巾递给霍小饱,霍小饱很早就会自己给自己擦脸了。
霍司承在镜子里看到钟息打理霍小饱头发的样子,钟息拿着一只长柄短齿的梳子,理了理霍小饱头顶蓬乱的头发,他眼神认真,带着十足的耐心和温柔。
这种耐心和温柔,霍司承这辈子都享受不到。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霍司承的目光,钟息抬起头,从镜子里看了霍司承一眼,短暂的视线相交,霍司承竟从钟息的眼神里看到一些冷漠以外的东西,像是无奈。
钟息的气色看上去一点都不好,甚至比不上霍司承这个病人。
霍司承从昏迷中醒来第一眼看到钟息时,就被钟息的白皙皮肤吸引,那时他看起来像是一块被养得很好的羊脂玉,后来他就一天比一天憔悴,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他真的瘦了,肉眼可辨。
不是简单的体重下降,更像是受严重精神问题侵扰后的憔悴。
霍司承怔怔地看着钟息,忍不住猜想,钟息这样憔悴,是因为独自一人照顾孩子辛苦,再加上工作繁忙?还是因为霍司承出事受伤的这些日子,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无所谓,会为争吵和冷战伤心,一个人睡的时候也会难过?
还没等霍司承辨清钟息眼底的情绪,祁嘉然走到儿童房门口,敲了敲门。
祁嘉然轻声提醒霍司承:“理事长,该吃早饭了,您十点要服药的。”
霍司承下意识望向钟息,钟息像是没听见,他正在给霍小饱擦宝宝霜,一点一点擦得很认真,对祁嘉然打破一家三口温馨时刻这件事,表现得毫不在意。
刚刚的猜想成了自作多情。
霍司承神色黯然。
钟息一个人睡会不会难过?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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