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他笑得赧然,只是很快想到什么,又落寞起来:“可惜不知道被我妈丢到哪里去了,按照她的性子,肯定不会帮我好好保存,估计早就撕碎了,或者烧了吧。”
“我好想给你看啊今今。”
“我想原样给你再写一封的,可是我记性不好,我记不得那么多。”
“我只想给你看最好的,只是那么好的情书,我写不出第二封了。”
临颂今:“我收到了。”
“嗯?”宁初愣了愣,发出一个短促的疑惑音。
他想睁眼,可是太困了,声音都被睡意黏成一片:“什么时候收到的啊,是我妈给你的吗……”
“不是,是你回来那天就收到了。”
临颂今动作很轻地将正在陷入梦乡的人拥进怀抱:“小初写得很好,我很喜欢。”
“所以,现在换我给你写了。”
那些堆积在记忆里的悸动,一度将要埋藏进尘埃的情愫,现在也轮到我说出来,讨你喜欢了。
*
*
想要写的东西太多,临颂今提了笔,却发现说起的时间线需要一再地往前慢慢推。
推到最后,还是认命落在了他们第一天见面时,宁初小朋友一脸天真地问他:我饼干形状的橡皮擦掉了,你有没有看见?
好像就是从那个
时候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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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可爱,懂事,傻气,天生就讨人喜欢,谁会不喜欢?
所以他的动容理所当然,软化理所当然,保护欲也生得理所当然。
在别人呼朋唤友三五成群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这辈子只有宁初一个朋友,全世界第一好的朋友。
那么原本纯粹的友谊又是在什么时候变质的?
不知道,也说不清。
所以才会稀里糊涂地混淆着友情和爱情,在小宁同学专心构画他们未来蓝图时,笨拙地把逐渐失去掌控的贪婪和占有欲解释得迟钝又合理。
很多时候,很多夜深不能寐的夜,他都在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究竟是幸事居多,还是不幸居多?
如果是幸,为什么赋予他那样的父母,那样的家庭,那样的成长环境?
可如果不幸,又为什么会有一个宁初始终陪在他身边?
想来想去,心头那杆天平最终还是往后者倾斜。
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深思熟虑的。
有人给你一袋烂掉的苹果,再附送一颗太阳。
一颗在你身边触手可及,永远只会绕着你打转,用所有光芒温暖你的太阳,该抱怨还是该感激,早就一目了然。
如果在拥抱太阳之前一定要先咽下一袋烂苹果,他很乐意。
只是命运的善待从来不会一味地落在一个人头上,比如在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独享梦寐以求的一切时,他把他的太阳弄丢了。
心意相通的两个人,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相爱就分开,如果这也是玩笑,责任又该算到谁的头上?
好在,好在造化只能分开他们的身体,而灵魂里千丝万缕的纠葛,就如同被融化又混合凝固的冰块与糖霜,早就分不清彼此了。
宁初说自己的理科思维根深蒂固了,一点也不擅长抒情文,所以作文总是拿低分,他又何尝不是呢?
一封情书写了好几天,删删减减,很多东西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思来想去,就只能人是人,物是物,平铺直叙地把所有曾经偷藏的心思老老实实写出来。
于是越写越多,越写越长,情书变成了家书,变成记录下分开八年的日日夜夜,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
拖延了好些时日,写完的那天,正好也是医生满面喜色地告诉他宁初的治疗成功告一段落的那天。
“治疗效果很好,至少是我这几年见过的病例里面见效最快的。”
“非常感谢临先生的积极配合,小初也是,我们为他做了心理检测,对标正常人数值的情绪浮动已经很小了。”
“后续的治疗方案我们会和肖医生再进行仔细商讨,就目前来看,已经可以停止电休克治疗,以减少药量的药物治疗为主。”
“小初的心态很好,康复意志很强,照这样下去,只要继续保持愉悦的心情和积极的心态,很快就能完全治愈了
()。()”
……
“——?()?[()”
“今今。”宁初打断他。
临颂今立刻收声。
宁初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哪有你这样写情书的,这么长,我看好久,是把我当论文导师吗?”
临颂今一时无措,以为他真生气了:“对不起小初,我不知道该怎么写,看得很累吗,下次不会写这么多了。”
宁初胡乱抹了把眼睛,眼眶通红地扬起下巴:“也没有很累。”
临颂今这样被他看着,倒真有了几分等待导师提点论文的感觉,不,面对导师都不会有现在紧张。
宁初看见他几度蜷起又松开,显得无处安放的手,忍了忍,还是想笑,可眼泪却比嘴角上扬的动作来得更快。
赶在水珠滴落瞬间,他扑过去一把抱住他,将接连涌出的眼泪全蹭在他衣服上。
“吓唬你的,我很喜欢。”
“特别特别喜欢。”
临颂今提在胸口的一口气总算松了,揉揉他的脑袋,如释重负:“喜欢就好。”
宁初从前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爱哭,只是最近掉眼泪的次数太多,本想克制一下的,可又忍不住。
他从来不知道文字可以有那么大的力量,可以承载起无穷无尽的爱意与思念,把它们具象,再淋漓尽致地传递表达。
“我为什么会想要死呢?”
他收紧手臂,带着哭腔,像一株攀附赖以生存的大树的菟丝:“我怎么会那么自私?”
“要是我死了,你该怎么办啊。”
过去只知道自己痛苦时需要一个念想才能坚持下去,却不知道远在大洋彼岸的故土,同样有人将一切的与他有关当作支撑生命的脊柱。
他要是死了,脊柱就塌了,那往后的生命,今今要怎么活,日子还有那么长,今今要怎么熬下去?
他的话像是触动了什么反射开关,腰间一紧,是临颂今将他抱了起来,快步走出厨房放在沙发上。
“既然知道了,之后就再也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了。”
临颂今单腿跪在他面前,捧着他的脸,一点一点帮他擦去眼泪:“毕竟在你面前,我从来不是什么屹立不倒大树。”
“我不如你勇敢,不如你坚强,跟你比起来,更像是依附你而生长的藤蔓,只会亦步亦趋追随你的盛衰枯荣,你生病我也会生病,只有你健康,我才能健康。”
盛着眼底墨色的温柔,他凑近亲过宁初泛红的眼角,潮湿的脸颊,微凉的唇畔,鼻尖相触,额头相抵。
“你总担心自己太过依赖我会给我添麻烦,可仔细想想,哪有宿主会给寄生体添麻烦?”
“小初,永远不要低估自己存在的价值,我们之间,从来都不是你在依赖我,是我早就离不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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