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临澜穿着昂贵的手工西装,举着一杯香槟装腔作势跟在临永帆身后,被正大光明介绍给所有人认识,为他往后的人脉牵线搭桥。
而临颂今被勒令跪在花园里泳池后侧的角落。
这种正式的场合,他没有露面的资格。
电话里传来的是纯正的英伦腔,临颂今以为是自己耳朵冻僵所以听错了,直到对面开始自我介绍,说她叫依芙。
依芙,多年前毅然将他抛弃的人,他的生物学母亲。
陌生的腔调敲击着耳膜,他张了张嘴,在天寒地冻中失去了开口的能力,大脑如覆盖在地上薄薄的一层雪渍,一片空白。
依芙没有什么要紧事,听来就是突发奇想,和恩爱的老公刚有了他们第三个爱情结晶,突然就想起她还有个儿子在中国,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于是找了临永帆,要到了临颂今的号码,在平平无奇的这一天,在微醺后心血来潮的这一刻,拨通了他的电话。
她名正言顺的一儿一女已经很大了,同样一口地道的伦敦腔,挤在电话那头好奇地问依芙这是不是就是他们来自中国的那位哥哥。
其中还夹杂着浑厚亲切的男声,在临颂今听来三分耳熟。
他记得的,在被送走之前,他曾在依芙的房间见过这个男人。
电话那头的家庭美满温馨。
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这头也是,主宅里觥筹交错,亲朋满座,热闹非凡。
而他不管在哪一边都被排除在外,好像从出生就是作为一个不受喜爱的错误而存在。
所以这通电话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他主动挂断了。
管家掐准时间裹着厚厚的外套从大门出来,快步来到临颂今面前对他礼数周到地鞠了一躬。
临颂今知道,今天的惩罚结束了。
管家走后,他扶着墙尝试站起身,腿上的血液像是淤结后又被冻僵,导致他第一次的尝试失败,狼狈摔在地上。
雪下得更大,洋洋洒洒覆盖着少年目之所及的整个世界。
他被冻得手脚发僵,寒意顺着皮下组织导遍全身时,他从鼻息间呼出一团白色雾气,突然特别想见宁初。
特别特别,特别的想。
冬夜的车难打,到了宁初家的小楼下已经很晚了,路灯投下的光柱里雪花纷飞,洋洋洒洒。
宁初还没回家,临颂今知道。
从早上宁初就发了消息告诉他,说今天会跟沈女士去见一位朋友,回家也许早,也许晚。
临颂今没有催他,他不喜欢给宁初自在的生活绑上任何枷锁,哪怕只是简简单单一句“几点回来”。
他时间很多,耐心也很多,可以慢慢等,只要能见到宁初,就不算浪费。
今年的冬天太冷了,他坐了许久,等到宁初邻居家里的灯光熄灭,等到头晕发胀,等到手指失去知觉。
终于在大雪将停未停时,等来了一辆车停在房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