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日子过得真就很舒心自在。
这样的日子若是还将人过瘦了，那肯定是抽条了。
……
这次来荣国府，她们俩照例是住了下来。不过回到绮霰斋的时候，宁望雪就敏感发现院子里的氛围不太对。
绮霰斋里有几个贾家安排的下人，林家人不在的时候她们就负责看屋子，林家人过来的时候她们就侍候着。不过林家人来荣国府小住都会带自家下人过来。所以一般情况下除了晴雯和茜雪外，其他人都会退居二线。
晴雯和茜雪是大丫头，也是这些人的头儿。林家人不在的时候她们负责绮霰斋和后面四排院的一切事宜。
之前一直好好的，但没想到随着赖家的倒台晴雯的身份也尴尬起来了。
虽有茜雪帮忙弹压，但不少人还是越来越不服晴雯，甚至明里暗里的挤兑晴雯。
晴雯原是赖嬷嬷的丫头，后来被赖嬷嬷孝敬给了贾母。这会儿众人都说赖家是大偷，晴雯既是赖家送到府上的那就一定是内应，还说晴雯也一定习了赖家的习性。林家姑娘不经常来府里，指
不定屋里的东西被她偷了多少去。
晴雯长的好，一入府就进了贾母的荣庆堂，后来还被贾母放到了宝玉身边，等袭人那事出来后，晴雯和茜雪又被贾母分别送给了黛玉和宁望雪。
可以说晴雯入府没几年却一直在换主子，而且每次换的主子都还是那种非常得宠的。
赖嬷嬷，在府外也是老封君一般的人物。
贾母，荣国府塔尖上的老封君。
宝玉，荣国府的凤凰蛋，二太太的命根子。
黛玉，不但是工部尚书的嫡长女，自己还是太上皇亲封的郡主。
就问你班班都是侍候人的丫头，凭什么晴雯就可以样样都出挑。
长的好，针线好，侍候的主子身份高，干的活少，拿的钱却不少。
之前赖家还在，就算再嫉妒晴雯也不会表现出来。但现在赖家倒了，那些嫉妒晴雯，看晴雯不顺眼的人自然就纷纷亮出了爪子。
宁望雪发现晴雯眉宇间带着几分郁色，又发现有小丫头对她不屑的撇嘴，当时只做不见等回了自己房间便寻了茜雪过来。
茜雪没有踩晴雯一脚的想法，虽然她和很多人一样都瞧出来府里的太太奶奶们待宁望雪比黛玉还要看重三分，却也谨记宁望雪早前的吩咐，凡事礼让黛玉房里三分。
不管是人还是事。
宁望雪告诉茜雪，她虽然得了郡主的封赏，但到底是靠着林家才有了这样的出身。若与林家正经的哥儿姐儿发生突冲，不管对错都会让人觉得自己忘恩负义，不知好歹，得势便猖狂。
茜雪明白了宁望雪的意思，也摆正了她们这一房的定位，所以之后虽然和晴雯一块守在绮霰斋，却也只肯管着宁望雪房中事，两个院子的事都由着晴雯做主，晴雯拿不定主意来问她的时候，她才会插下手。
听说了这些事，宁望雪就皱了皱眉。
再将晴雯留在这里怕是会出事呢。
让茜雪将她们这次带来的瓜果拿下去分一分，也给府里的主子分送一送。“你在府里有处得来的小姐妹，也给她们送一份去。平日里我们不在，也多亏了她们照应你。这些瓜果也不值什么钱，好歹是份心意。”
茜雪闻言笑着说宁望雪疼她，之后才带着几个小丫头各处送瓜果去。
过了一会儿，宁望雪便起身去对面寻黛玉。问黛玉对晴雯这丫头有什么想法没？
如果黛玉不介意，她想这次回宁园的时候将晴雯一并带回去。
至于茜雪……暂时还得留在这边做个管事大丫头。
“晴雯是晴雯，赖家是赖家。”黛玉听完，还替晴雯背了一回书，“我瞧晴雯不是那样的人。”
与黛玉说定了，宁望雪又让人将晴雯叫过来。等晴雯来了宁望雪却没说话而是走到一旁的美人榻上，可有可无的翻看黛玉带来的古籍。
黛玉每次来荣国府都会带上一些书，有新书也有传世古籍，走的时候，新书会留下几本看过的，剩下的都会再带走。
不
过黛玉看书的速度很快，所以留在绮霰斋这边的书也越来越多。
见宁望雪没有说话的意思，黛玉便将她和宁望雪的商量结果告诉了晴雯。
晴雯，你可愿意跟我回家？
晴雯最近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这会儿听到黛玉这么说，立时就明白了黛玉应该是已经听说了她的事这才准备带她离开荣国府。
想到最近体验到的世态炎凉，黛玉此举无异于雪中送碳。
之前还能强撑不让人看到的软弱和眼泪，也在黛玉的询问中流了出来。眼泪珠子跟断了线似的往下流，哭得一抽一抽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混帐羔子跟大老爷提了我，大太太那边派了人唤我过去。若不是姑娘们来得及时，我这会儿都不知道在哪了。”
黛玉还没反应过来，宁望雪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胸口剧烈起伏，整个人看起来都跟点燃的炮仗似的。只是宁望雪气得狠了，却仍旧没有当着晴雯和黛玉的面说什么，而是抬脚回了自己屋子。
宁望雪回到自己房间，更是气得来回在房中踱步，一边回忆原著，一边在心里大骂贾赦和大太太邢氏。
大老爷是个老不修的，大太太不但不管不顾，还助纣为虐。原著里大太太就出面替大老爷张罗，逼着鸳鸯给大老爷糟蹋。现在竟然还惦记上了晴雯……呸，一对不是东西的王.八.蛋。
黛玉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视线从门口转回来，一边气自己大舅舅为老不尊，一边又气大舅妈一味顺从。同时心中还有些又羞又恼的情绪。
为有这样的舅舅和舅母感到难为情。
“你去收拾东西吧，一会儿我让人先送你回宁园。”黛玉做了两个深呼吸，先与晴雯交待了一句，又转头看向沉香，“你亲自跑一趟，将晴雯送过去。”
“诶。”
沉香明白黛玉让她亲自送而不是随便叫个管事媳妇送晴雯是有给晴雯做脸的意思。
……
晴雯和茜雪的卖身契还在荣国府这边，黛玉等沉香和晴雯出去后，又坐了一会儿便让雪雁将前儿内务府送来的一对凤钗找出来。
要两个下人的卖身契还不需要黛玉亲自走一趟，所以黛玉便直接吩咐雪雁去寻王熙凤了。
人都给了，还能差两张卖身契？
王熙凤当即就让人去将二人的身契找出来给雪雁带走，又说早前也忘了这一茬。
还说什么早该打发人送过去的，请姑娘们莫怪。
雪雁拿了卖身契回绮霰斋，黛玉想了想便将晴雯和茜雪的卖身契都拿去给了宁望雪。
“你身边的丫头就揽香的针线活还能拿得出手，晴雯这丫头针线好，正好给你使。”
宁望雪身边的丫头也不算少了，但针线活上能拿得起来的也就只有揽香了。除了揽香，小满的针线活也是小雪，小寒和九歌中最好的，但到底还是差了些功夫火候。
小雪和小寒之前还去林家的针线房进修过，但结果却非
常不理想。九歌进府时就知道她是会些拳脚功夫的，也就更没人指望她会做针线了。
茜雪的针线也还行，不过她之后仍要留在绮霰斋这边，所以黛玉一琢磨便将晴雯也给了宁望雪。
没办法，谁让她家旺旺身边就缺这种技术人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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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雯那长相在荣国府这个美人扎堆的地方都是数一数二的，她这会儿年纪又正好是不大不小的时候。别说下人惦记她了，贾赦这种老不修的自然也不会错过。
之前有赖家，晴雯又在绮霰斋侍候，就算有那个心也不好做什么。没了赖家，林家人又不长住荣国府，随便找个理由就将这种出身有瑕疵的丫头从绮霰斋里调出来。
她不好，她偷东西什么什么的，谁还能真为这么个小丫头出头呢。
贾赦从下人嘴里听说了晴雯，又回忆了一回之前有没有见过晴雯，发现还真见过，还记得她的好颜色，当即便叫来大太太，让她将人叫过来给他瞧瞧。
大太太刚派了王善宝家的过来，宁望雪和黛玉就进府了。
她们俩在垂花门下马车，绮霰斋就在垂花门外，见到她们来了，王善宝家的到是没再催晴雯赶紧跟她走，而是脚下生风的回了东大院。
还是等那俩姑奶奶回家了再唤晴雯过来吧。
府里的主仆都有一套明哲保身，谁能惹谁不能惹的秘诀。大太太邢氏和她的心腹嬷嬷王善宝家的都不是那种聪明人，可却也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可以说就差那么一点点，晴雯就会落到贾赦那老不修的手里了。
抛开前情只说这会儿黛玉将晴雯的卖身契一并送过来，浮现在宁望雪心头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不起。
可宁望雪又知道就算是为了晴雯好，她都不能不要。
亲自将卖身契收起来，宁望雪又谢了一回黛玉，随即便抛开晴雯和茜雪，说起了这次来荣国府的感觉。
就感觉哪怕贾母说是被气病了，但无论是从气色上还是旁的，她整个人都有种容光焕发之感。
许是抄了赖家，贾母虽然生气但因为府里又有余钱了高兴的吧。
又可以没有心理负担的过日子了，要是我，我也开心。
“这辈子能活着老太太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