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风,起 他有罪,他爱上了仇人的女儿。
阿爹反复赔罪,见她越想越气,便指东说西,“你看这缭绕山尖的冰云,仿若眼前指间门,多好看啊,就是有些冷。咱们留宿庄内吧!在院子里燃起篝火,吃团圆饭,守完岁,明日再回家。”
不知为何,阿娘沉吟了会,不恼了,轻声对阿爹说,“难得来一次,便烧得旺一些吧,山中太冷了。”一顿,她挑眉问,“你不怕了?”四处坟墓森碑,阿爹的胆子很小。
阿爹伸了个懒腰,用力拍拍胸膛,“反正我吃软饭的名号打出去多时了,每次来都有你在嘛!再说了,细想一番,也是自家祖上的鬼魂,甭管活着的时候一批人对我有仇有怨,还是另一批人于我有恩有德,双方打架,两相克化!其实无甚好怕的!而且你也知道,我命硬!”
二哥在屋内洒水,大哥扫湿尘,爹娘的心腹在几道门前分散忙活。半个时辰内,圆满清扫完成。如阿爹所言,这只是走了个过场,清扫完了整个山庄其中的一道门面和一进院罢了。且还是最小的那道。
祖坟在庄外幽静深处,山阴面,湿木丛生,积雪丰厚,哪怕是满山香烛辉煌时,也不会起火势。险恶之山唯一的坦途,便是这片墓地。
山中坟墓众多,无数黄金坟以黄金造碑,黄金屑垒丘,皆为无字之碑,根本不晓得谁是谁。可这片供奉祖先的墓地,反而从主墓开始,蔓延数里,都是简洁无奢,并不见珍贵之物。
阿爹拿起洒具,躬身扫尘,这回就连阿娘也不偷懒,拿起小铲子认真清理碑上的黑苔,转脸同大哥和二哥说,“去铲雪吧。”二哥并不想听她命令,被大哥拉着去,一边劝一边说笑,如是给了个台阶,才动身。阿爹听见了,低声叱责他俩,“在此处拉扯喧哗成何体统!”
阿爹不是很在意规矩的人,但每逢来此处扫雪,他必庄严肃穆,虔诚万分。
他转头给了萧蔚一把扫帚,又给她一根火折子,对她说道,“萧蔚扫完哪里,你就跟着把香烛点了。乖,去吧。”
她自小一直做的这活儿,只不过以前是跟着父亲。现下停驻脚步,抬眸看向眼前扫雪人的背影,修长伟岸,青丝如瀑,有时回头看她有没有跟上,冲她浅笑,她便恍惚几分,惊觉自己已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