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怎么不能活 从今往后,你去寻你自己的
陈桉撑着额间无奈,“他不是每日都要寻死觅活么,晌午我要见他他不想见,现在叫我做什么?让他闹去吧,别吓着我的阿鲤就是了。”
“不是!不是!”嬷嬷慌张陈情,“二少爷这次是来真的!他不知在哪寻着了刀!扎进跛的那条腿,正院子里叫唤,也不准人靠近!良阿嬷在一旁,但二少爷拿命要挟,谁也不敢妄动!”
“良阿嬷也制不住?”余娴知道良阿嬷的身手,若她都找不到机会抢刀,想必是真拿刀子比划到了脖子上,她提起裙子,跟着已经冲出去的陈桉,“阿娘我也去!”
“刀子乱舞危险,你莫去!”陈桉摆开她的手,摆了两下却因实在没力气,摆不开,也没时间再多劝,自己的气力用尽了,正好她扶着吧,“那你站远些!”
娘儿俩脚步匆忙,嬷嬷跟在后头禀明情况,“良阿嬷来敲打他,跟他说了要处置俏柳,毕竟他屋里的人都知道俏柳与他的那些始末,想着让他们都警醒些,谁要多嘴来院子问起,一律禀给您,却不知道哪里碰了他的逆鳞,突然就跳起来,枕头下摸出一把刀!”
“不是说了把他屋子里危险的东西全都撤走吗?!”陈桉的脑子快要炸了,每日刚想歇息片刻,就有新一出乱子等着她,觉怎也补不够似的。
“是撤走了呀!不晓得二少爷是不是趁看管的人不注意,上哪个小厨房摸来的!”嬷嬷也心急,“这次事毕了,奴一定给那桌角都磨平!再不敢让夫人这样操心!”
到了余楚堂的院子,果然见到那蠢货舞着刀子半刺进了脖子,再深一寸要飙血出来的架势,良阿嬷围着他成一个半圈,慢步绕着寻机会,陈桉按下余娴示意她就站一旁,自己三两步上前,“你要命不要!反了天了?!”
听见陈桉的声音,余楚堂抬头,一双怒目瞠她,瞬间涌出眼泪,“你这毒妇来得正好!我问你,是不是你下令要杀俏柳?是不是你着人把我的孩子打了?!”他说得激动,嗓子破功,皮肉上的血痕愈发明显。
余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称阿娘为毒妇?跛了脚,便连礼教都跛去了吗?再细看,二哥似乎连模样也大改了,因着连日愤怒,满脸褶子腻汗,半张脸都被胡青掩住,唯一体面的锦衣还被戳了大洞,汩汩流着血。她红着眼眶,忍不住上前劝喊,“二哥!你放下刀,好好说话!”
“你闭嘴!”余楚堂哭诉道,“陈桉,这些年我忍受够你的打压了!当初你把俏柳调走,害我与她分离!后来给她喂避子汤,赶她出府,嘴上说着是为了让我收心苦读,实际上就是巧言善妒!你知道她是我亲娘留给我的人,就处处针对她!如今她和我的孩子没了,你还要将她也打死?!那么小一条生命,跟了我那么多年的忠仆!你好狠的心!不怕遭报应吗?!”
“二哥!你在胡说什么?阿娘从来将你视如己出,何曾薄待过你啊?”
陈桉抬手止住余娴,冷嘲道:“你如今怪我是毒妇?你若有担当,站出来说一句要留下她!我敬你有种,也不会慢待了你亲娘给你留的通房!自己没得出息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反倒怪别人?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是因着她出去跟面首苟混了气急败坏,才作出这幅派头!莫要笑掉我的大牙!如今说她是你亲娘留给你的人了,说看清我妒妇的真面目了?有种就来行刺我,拿自己的命要死要活算什么好汉?!”
良阿嬷一怔,转头瞪她,心下却着急。分明知道余楚堂这时候上脑了什么都做得出,小姐还把火往自己身上引,就是为了不让余楚堂伤害到他自己。
余娴也听得出弦外之音,当即站到陈桉身边护住,“二哥你莫要乱来!阿娘这么说是不想你伤害自己,你若真作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先夫人在天之灵也会不耻的!”
“大逆不道?她不是我亲娘,我就算杀了她也称不上大逆不道!这些年对我动辄打骂,她自己心中都有数!说什么让我好好念书,作出一幅痛心疾首的样子就是为了给我爹看!让爹觉得我不堪大任没有前程!若她真的悉心教导过我和大哥,我们怎么可能贪好嫖赌?小妹你是知书达礼的人,她难道是教不好吗?她只不过没有像对你那样用心对过我和大哥!你根本不知内情,我聚赌被抓前,她就说过要大义灭亲,寻兵马司的人抄了赌坊抓我现行!现下我被害得跛脚都是她早有预谋!你们根本就不知道!”
陈桉迅冷笑一声,“那你来报仇吧。”说着,她朝余楚堂走去,步步逼近。
“阿娘别过去!”余娴跟过去伸手拽她,拽不动,便紧抱着她,挡在她面前,“不行,不行的二哥!你别冲动!”
“你别过来!”余楚堂这些日子早折腾得神志不清,如今有了发泄口,乱舞一通,真看着人走来却又胆怯,见她不为所动,抬起手想刺,却迟迟不敢落下,只看到了陈桉满脸的心寒与失望,他愣了一瞬,便被良阿嬷夺下了刀刃。
周围的人都松了口气,几个嬷嬷立刻按住余楚堂,良阿嬷去拉陈桉,“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