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有人告知三公职是直奔了黑山,崇侯虎就预感不好。赶紧带着仆从医官上山,是在半山腰遇到伯邑考的。
此时的崇应彪被伯邑考抱着,两个人身上已经全是血了。好在地上没有连绵滴落的血迹,不然他都要担心自己这个幼子性命不保。
他开始恐慌。就算不是作为父亲的亲情,他也害怕崇应彪一死北崇会面临大的灾祸。于是他赶紧让医官给崇应彪救治。
见伯邑考不肯把人放开,崇侯虎焦急:“你若不松手,医官怎么救他?你还想不想他活了?”
伯邑考盯着崇侯虎,一言未发,却让所有人都觉得恐惧。天空密云之中游着雷光,隐隐有嗡鸣之声。
崇侯虎这一次终于可以肯定那种威压来自于何处。此刻的伯邑考身上似乎有紫金色的光芒在向他压来,明知道这只是错觉,他的眼神却依旧闪躲。“我会惩罚崇应鸾。但你要是再不放手,他就真的救不了了!”
伯邑考还是放手了。但他盯着医官的态度比刚才还要吓人。医官哆哆嗦嗦地检查了一下。见伤口已经都止了血,这才敢回:“回,回伯侯、世子。小公子伤势严重,失血过多,好在没有性命之忧。但需要好生修养。短时间内不可再有大的动作。”
言下之意,他们暂时不可能离开北崇回西岐了。伯邑考微眯双眼。对崇侯虎说了一句:“伯侯,山上还有小彪一人独猎的六匹狼。”
崇侯虎立刻就明白了。“我这让人去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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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邑考执意就要以前崇应彪住的地方。崇侯虎也没办法,他现在想到自己的作为丢人,却已经改变不了了。好在那里的确清净,加上他可以确定现在连伯邑考都不想跟他们多见面,所以这里还是比较适合养伤。
崇侯虎也是会找时候。在医官重新给崇应彪处理伤口的时候,他把伯邑考叫到了前堂。然后非常郑重的跟他说:“我知道你对应彪的心意了。如果你日后可以好好待他,我答应你们的婚事。”
就算是伯邑考这样的人物,他也想给崇侯虎一拳泄愤。哪有人在儿子重伤昏迷的时候来说这种事的?!
但这也就是伯邑考,他深吸了口气,还是忍住了动手的欲望。“如此那就多谢岳父成全。”
崇侯虎也知道自己这时候说这些不地道。但本来就是骑虎难下的事,他都担心如果现在不说,万一崇应彪出了什么事,伯邑考会对他们动手。他也不知道自己对这个青年的忌惮到底从何而来。总之那种压迫感十足的场面他不想再经历第三次了。
更何况他心里还有个算计。自己答应了婚事,交换了庚帖,崇应彪就算是他们西岐人了。到时候就是人没了,应该也就不影响北崇了吧?
他知道自己身为亲生父亲,这么对待亲生儿子的生死实在龌龊,他又无法回避这个问题。但至少他知道自己是不希望崇应彪死的。
“既然是你亲自下聘,西伯侯又已经送了婚书与庚帖,我们崇家自然不能失礼。但事出突然,贤婿可多容我些时日。正好应彪伤着,还需要多修养。我也好为其准备嫁妆。”
的确像父亲与殷寿所言,这个崇侯虎是个最会算计的。伯邑考心里别扭,却明白如此最好。他知道崇应彪是希望自己能用钱财买断他们的父子亲情。但对他而言,跟北崇联姻是有好处的。
一来崇应彪就还是北崇的公子。将来他就有资格拿回北地的掌控权。
二是将来战争来袭,北崇会因为跟西岐的姻亲关系被朝歌忌惮。崇侯虎这种擅于权衡之人,也会多一重顾虑,不会第一时间完全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当然还有第三点,那些东西最先找上的就是崇家,这说明在北地,那些暗影早已经潜伏。他要一点点蚕食北部力量,找到那些潜伏在人类中的魔物,这份关系还是有些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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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现在西岐世子成了北伯侯府中的娇客,那府中人自然也要重新见上一面。崇应豹和伯侯夫人对此乐见其成。崇应豹差点儿把笑挂在脸上。还是伯侯夫人在,提醒了他。这才先表达了对幼弟的担忧。
伯邑考显然没心情跟他们多说。匆匆说上几句之后就立刻回到了崇应彪的小院落。
院子很小,只有两间正房两间厢房。连一棵树都不曾生长过。
看得出来,院子也好房间也罢,都被仔细的打扫过。但临时找人布置的东西看起来就很违和。伯邑考都能从这种违和里看到崇侯虎的虚伪。
他让手下人把马车里的东西都搬过来,他把崇应彪小心的抱起来,等到自己人把床铺重新铺好,都放上了他们西岐的东西,他这才又把人放了回来。
身上的伤口经过了处理,也上了最好的伤药。崇应彪的身体极好,伯邑考在山上就给他喂了止血的药丸。加上没伤到要害和内脏,确实没有生命之忧。只是被狼撕咬出来的外伤触目惊心,尤其是小腿和肩头,已经有三处露了骨。
待医官离开,伯邑考让手下人去拿药回来自己煎。然后就坐在床边,看着崇应彪的睡颜。
崇应彪其实没睡实,身上的疼密密麻麻,很难才能睡得踏实。无论是伯邑考给他吃的药,还是医官给他上的药,都不具备止疼的功效。所以刚才房间中的一切他都听得清楚。伯邑考把他抱起来是为了什么他也知道。他只是觉得太累了,忍疼也忍的太辛苦,更不想面对陌生人,才没有睁开眼睛。
这会儿消停了下来,终于只有伯邑考一个人在身边了,崇应彪才勉强自己睁开眼睛。“哥哥,我想听你吹个曲子。”
声音很小,但气息还算平稳。伯邑考略放心了些。“很疼吧?”
这次崇应彪很听话。“疼。浑身疼。”
伯邑考轻轻地亲了亲他的额头:“都是哥哥的错。”
“不怪你。是我不自量力。”
“好了,别说责怪自己的话了。已经去取药了,等熬好了喝下去就不疼了。哥哥现在给你吹曲子。吹能让你开心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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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应彪的伤养到第五天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能下地了。但伯邑考坚决不允许他这么做。
只是这五日吃喝拉撒都是在伯邑考的帮助下完成的,每次他都是要到忍无可忍的时候才支支吾吾的开口。即便两个人早就坦诚相见过了,那跟现在的情况又不一样。
“哥哥……你今天就让我自己吧。算我求求你了。”他知道伯邑考是受不了自己撒娇的。虽然彪哥撒娇的确有失男子汉风度,可在伯邑考面前,他就觉得自己这是很正常的表达意见。
最终抵不过心软。一看到崇应彪这可怜兮兮又软乎乎的样子,尤其是那泛着水光的眼角粉如桃花,他就狠不下心了。“好吧。但我得抱你过去。之后也得唤我扶你起身。不然没得商量。你的伤口还没有完全结痂,用力就会崩开。你可是答应过我,绝对不会再让自己有危险的。”
“我知道啦。我真的就只是如厕而已!”哪有什么危险啊!
把崇应彪抱着送入恭房,出来之后伯邑考站在院中看着泥炉上的药罐。院子小有院子小的好处,走到哪里都是这两步道。
心里正算着还有三日就是崇应彪的生辰了。本来他是想给自家世子妃一个难忘的回忆,结果现在人伤成了这样,他是怎么都舍不得的了。好在这几天还找到了一个新惊喜。他相信自家的少年郎一定会喜欢。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就听到院门口传来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明明是相似的音色,却听起来十分不顺耳。
“世子哥哥。咱们又见面了。”
都不用抬头,伯邑考就知道来人是谁。“二公子还是回避些为好。前些日你羞辱吾妻,我还不曾与你算账!”
崇应鸾咋舌:“何必这般大动肝火。世子哥哥你瞧瞧我怎么样?身上没有那些难看的伤疤,又是我父亲宠爱的儿子。不是更适合与你联姻吗?”
伯邑考的眉头皱起,在崇应鸾靠上来的刹那,他就已经掐住了对方的脖子。“我轻易不shā • rén。但不表示我不会shā • ré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