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二十岁以后怎么还能长高啊这不公平！
他在心里不断吐槽。
陆九时好像听得见似的，琥珀色的眼眸在烛火里划过一道光，视线转向他。
苏洛声立刻挪开眼。
干嘛，整天看他。
插来一块芝士蛋糕泄愤似的啃。
所有人经过陆九时的学历洗礼，恍恍惚惚不知所措，静了好一阵才响起一句。
“啊，就差苏哥了。”
苏洛声直接呛出来。
他一呛，气氛陡然一转，陈洋期待地说：“九哥这么人不可貌相，苏哥排在最后一个揭板子估计要直接炸场吧。”
苏洛声嘴角一抽：“需要我提醒你一下这顺序不是节目组安排吗……”
炸什么场，他想把这板子给炸了。
蒋宇摸摸下巴：“小苏看起来真的很像大学生，我完全想象不出来你是干什么的。”
黎莎莎：“感觉也可以当模特诶。”
戚琳琅：“年轻气盛的感觉，说不定开赛车。”
杨檬：“也许自己有一家公司当老板？”
苏洛声：“要是有这公司我不如卖了给我爸还钱，还看得上节目组这点通告费……”
大家：“呃。”
直播间：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他们太高估苏洛声了吧！”
“客套罢了。”
“苏洛声说话这么直白的吗[笑哭]”
……
蒋宇笑着说：“好了好了，都是开玩笑，小苏就亮板子吧。”
苏洛声吐出一口气。
认命地把板子一转。
大家好奇地凑过来一瞧。
上面写着五个大字：天使投资人。
直播间：
“？？？”
“哈？？”
“不是无业游民？我看网上说苏洛声没工作啊。”
“撒谎？”
“不懂就问，天使投资人是什么投资人？”
“苏洛声搞天使投资？？”
“这么牛逼的吗……”
再看镜头里的苏洛声。
他的脸红透了，眼神非常躲闪。
杨檬很意外地问：“你投资过几家？”
苏洛声用细长的手指头悄咪咪比出一个7。
他是真投资过的，可不是撒谎。
黎莎莎很捧场：“哇，那有没有现在发展得特别好的？”
苏洛声再用细长的手指头悄咪咪比出一个0。
大家一愣，立刻安慰：“没事没事，天使投资本来风险就大，只要对方公司还在持续发展就有机会……”
苏洛声小声飞快地说：“都倒闭了。”
全场：“…………”
直播间：
“哈哈哈哈我就说！”
“这是搞天使投资吗，这是在做慈善吧。”
“不不不，纯纯散财童子。”
“苏洛声真的是在搞天使投资吗？还是【他觉得】哪家创业企业不错就直接打钱了？”
……
苏洛声羞耻极了。
他默了默，闭了闭眼，还是把这五个字给擦了，自暴自弃写上“无业游民”四个大字。
小伙伴们再次安慰。
“哎，没事，没必要擦啦……”
“你也是最近家里情况特殊吧……”
苏洛声在一声声安慰中，有点郁闷。
大学毕业后他断断续续工作过，只是都没有持续很久，就觉得不喜欢，那些工作不属于他。
天使投资也确实做过——虽然被很多人评价为“乱来”“异想天开”“不按程序走”。
只有他爸拍着他的肩膀说，实在想试就去试试，这点试错成本他们家还承担得起。
苏洛声也确实是很认真地在搞天使投资。
该看的文件都看，该开的会议都开，该学的知识都学。
只是在其中，他稍稍加上了那么一丁点个人情感因素。
——他就是特别喜欢有创造力，有想象力的人。
他觉得正是这类人才创造出了浪漫又让人抱有期待感的人类世界，创造出了生活和未来。
苏洛声喜欢生活，可他自己没有什么创造和想象的能力，所以他特别希望自己能帮助这些拥有能力的人发挥才能。
可惜，想象很美好，结局都是惨败。
浪漫总是没那么实用。
钱给出去了，一分都收不回来。
然后就在他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该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老老实实找份能有稳定收入的工作时，他爸破产了。
说起来挺一言难尽的。
……
此时此刻，大家的安慰话语模糊成了一片，苏洛声没怎么听进去。
他把板子转回来，默默看着上面自己写的“无业游民”四个大字，抿唇。
经常有那么一瞬间，他会特别嫌弃自己。
干什么都不行。
还没个定性，经常想一出是一出，怪不得会二十六了还一事无成。
和别人家那孩子就是差那么大。
他讨厌陆九时的性格，羡慕陆九时的优秀，可有时候他会想——
他要是他爸，可能在这么多年里，偶尔也会忍不住想感叹一句：看看陆家那孩子啊……
“不是在连星妈妈的画室里教小孩子画画么。”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苏洛声的沉郁。
他茫然地抬起头：“什么？”
对桌。
陆九时靠着椅背，望着苏洛声的眼神很宁静：“最近这段时间，你不是在连星妈妈的画室里帮忙吗？”
他的语气依旧那么平淡，就像一个没有情绪的ai机器人。
可此刻吐出的每一个字，仿佛一盏盏小灯，一路点亮了苏洛声灰扑扑的小丧脑。
叮叮叮叮，最后啪一下，一片亮堂。
“美术教师助理，”陆九时似思索着说，“也算是一份工作吧。”
苏洛声：“！”
对哦。
他爸破产之后，他觉得自己不管怎么样得先赚起钱来再说，于是一边投着简历，一边寻思着是不是能先去找个奶茶店啊便利店啊什么的打打工。
连星听闻之后喷了，说“你干这些不如去帮我妈，你画画不挺好的吗，教教那些不是准备去艺考的学生足够了”。
于是苏洛声化身成了画室小助理，一直干到快上这节目的时候。
苏洛声刚才完全没想到！
因为这真的只能算是打工，忙归忙，但根本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全职工作。
可是“美术教师助理”，听上去还挺不错的诶。
苏洛声瞬间打起了精神，像一只小狗似的竖起耳朵，甩起尾巴，两眼亮晶晶立刻把“无业游民”四个字给擦了，开始重新写。
可刚写下一个字，他就缩了缩脖子，躲在答题板后面，小声逼逼：“你怎么对我的行程这么了解！”
陆九时顿了顿，移开视线，面瘫脸+棒读语气：“哦，隐隐约约有听说啦。”
“……”苏洛声哼了下，继续写，一边写一边瞄，“……是比不上你大科学家啦。”
陆九时看着别处，嗓音低沉轻缓：“只要是认真在做的，社会上的每份工作，处在不同位置上的每个人都同样重要。艺术也是一种了不起的才能，画画这件事，你比我厉害很多。”
苏洛声的小耳朵抖两抖。
怎么突然说话这么好听，不像陆九时。
下一秒，陆九时看过来，盯了他两秒，笑了，低声补了句：“小笨蛋。”
苏洛声：“……”气。
……
桌上其他人安慰着安慰着，话题就歪到别处去了，聊得很起劲。
两人对话声音又很轻，轻易就能被盖过，因此一时没人听见。
直播间里的观众却听得清清楚楚。
“？？？等等，这两人认识？”
“艹，他们什么关系？！！！”
“感觉苏洛声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诶。”
“苏家人是不是遗传的心态好啊，换成是我我肯定没法像苏洛声和他爸这样。”
“学渣和学霸的对比，有点唏嘘，但还好学渣热爱生活，学霸也有看得见细微之处的眼睛。”
“前面的姐妹好正经，只有我想说一句，小笨蛋这三个字真他妈甜，磕到了。”
“？？？什么鬼就磕到了，能不能别乱磕？”
“就是啊，苏洛声能不能离帅哥远一点。”
“不好意思，磕到了+1”
“不好意思，磕到了+2”
“不好意思，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