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代善说代儒 杏儿接过信之后
杏儿接过信之后,转交给了朱氏,朱氏又递给了傅玉衡,“玉衡,你给念念,你二婶的信里写了什么?”
却是他们家老一辈的都不识字,自来有了信件都是找小辈的念。
傅玉衡拆开信封,抖开了一看,脸上既喜且忧。
众人见他如此,都急忙问道:“到底怎么了?可是老家那边出了什么事?”
傅玉衡把信纸递给徒南薰,“是好事,锁子的媳妇怀孕了。”
徒南薰迅速看了一遍,待看到卫氏决定暂且不回来了,要照顾儿媳妇直到做完月子,她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如今才怀上,十月怀胎再加上坐月子,少说也得有一年呢。
到那个时候,就算找不到那一见钟情的姑娘,傅栓也该死心了。
到时长辈再替他张罗一门好亲事,先定了亲,等二叔二婶回来就叫他们成亲。
她心里已经开始琢磨,分给傅栓的宅子该买在哪里了。
他们夫妻一个且喜且忧,一个胡乱琢磨,玉莲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唯有朱氏妯娌两个欢喜不尽。
“真的?”朱氏喜道,“这可是咱们家头一个孙辈呢,我得收拾些孕妇和小孩子得用的东西,让人给送回去。”
连氏也喜滋滋地说:“不错,不错,纵然二嫂肯定也备了,但那边的东西哪有京城的好?”
从古至今都是这样,人们总觉得大地方出来的东西,就是比小地方的档次高。
哪怕是一块普通的布料,凡是从京城带回去的,好像就比县城里卖的同样的东西好。
两人正商量着要收拾什么送回去,忽然听见玉莲问:“五哥,你好像不大高兴?”
一句话,把众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傅玉衡皱着眉头,“七弟妹才多大年纪,这么早就怀了孩子……”
“呸呸呸!”
朱氏一听这话音,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赶紧连声打断,“童言无忌,大风吹去。这种时候,你说什么胡话呢?”
对上自家亲娘充满威胁的眼神,傅玉衡果断选择了闭嘴。
这话他从小到大不知说了多少回了,但小时候没人肯听他的,如今他长大了做了状元,还是没人肯听他的。
传宗接代的思想,实在是太过根深蒂固了,恐怕皇帝发话,也挑战不了。
更何况,如今开国未久,朝廷的政策正倾向于鼓励生育,天子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去说这种话。
他看了徒南薰一眼,暗道:别人我管不了,但我能管住我自己,将来还能管住我儿子。
喝止住了傅玉衡之后,朱氏就重新与众人讨论起了送什么东西回去。
“石头这边才要下定,锁子媳妇就怀上了,咱们家今年可真是喜事连连。”
“谁说不是呢。改明儿石头也娶了媳妇,你就不愁没孙子抱了。”
玉莲又低下了头,一双峨眉紧紧地蹙着,红唇几乎咬破。
她知道五哥在担忧些什么,自听了五哥的话之后,她在乡下也暗暗观察过。
几乎哪家都有夭折的孩子,头两胎的夭折得最多。
这让玉莲很难不相信,五哥说的才是事实,娘亲和婶子们所谓的经验,根本就不管用。
与其生了还要夭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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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彩的吉日很快就来了,为了让媒婆多说好话,傅家这边可是下了血本。
一切都很顺利,三个月的时间门不到,所有定亲的礼就都走完了。
其中,作为当事人的傅石头,也就是在“问名”和“请期”这两个需要他出现的环节里告过假,其余时候一直在国子监读书。
成了准翁婿之后,李司业对他的学业骤然严格起来,弄得傅石头暗暗叫苦不迭。
现如今他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赶紧把所有课业修完,早早从国子监考出来,好脱离岳父大人的魔爪。
为了讨好岳父,他还找傅玉衡又讨了一套自家出版的四书五经。
不说铜版纸印刷乃是傅家不传之秘,只说这套书是由一个状元与一个探花共同注解的,其价值就不可估量。
反正李司业是爱不释手。
见这招有用,等《传习录》刊印出来,傅石头借着便利,让李司业成了拥有此书的第一批人,比天子还早一天。
把新书进献给天子时,傅玉衡干脆就把这事当笑话说了,惹得天子哈哈大笑,“你们傅家莫不是祖传的习惯,都爱拿书来讨好老丈人?”
傅玉衡“诶”了一声,满不赞同地说:“这怎么能叫讨好呢?这叫孝敬,孝敬。”
天子笑着翻了翻手里的书,点头赞赏道:“不错,很不错。上回你献上来的《资治通鉴》,我看着就很好。日后国子监若是批了印书的条子,就都到你那里印吧。”
傅玉衡大喜过望,立刻谢恩,“多谢岳父大人!”
他一开始想的,可不就是这个便利?
“这回知道我是你岳父了?”天子调侃了一句,不经意般问了一句,“听说你和代善的儿子玩得很好?”
傅玉衡眸光微闪,若无其事,“您说的是赦兄?说起来我与赦兄之所以有这段交情,还得托您的福。”
“哦?”天子示意他展开说说。
傅玉衡便把贾赦痴迷古扇,得知天子将成王旧藏赏赐给他后,变着法结交他,只为讨古扇的事一一说了。
这些事情天子究竟知不知道,傅玉衡一无所知,也不想知道。
他只需要让天子知道,贾赦是个毫不掺水的真纨绔就够了。
天子听罢,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说,代善这个儿子,无论文武一窍不通?”
“可不能这么说。”傅玉衡道,“别的不说,若论骑射,赦兄能甩我八条街。”
“你?”天子鄙夷地看了他,“你一个自幼体弱的文弱书生,跟你比骑射,可见他的水平也不怎么样。”
傅玉衡讪讪一笑,不说话了。
当今天子当然有资格鄙视他,人家不单做过监国太子,年少时还曾跟着太-祖南征北战。
也就是后来太-祖的地盘大了,需要一个主事的坐镇后方,当今才从战场上退了下来,慢慢养出了几分温雅气度。
倒是他这张温雅的皮披得久了,朝中便有些人真把他当个太平天子了。
比如那个在安南国收受贿赂,回来就敢糊弄他的使臣,被千刀万剐可一点都不冤。
天子叹了一声,“荣国府一脉,源公与代善是老子英雄儿好汉。哪曾想传到代善的儿子,却是虎父犬子。”
傅玉衡仍旧只是笑,这话不是他能接口的。
很显然,天子也不需要他接话,自顾自地感慨完了,又问道:“代善那隔房的大侄子,叫做贾敬的,你认识吗?”
“这还真无缘得见。”傅玉衡实话实说。
天子道:“贾代化也是一代猛将,只可惜在战场上受伤太多,已连续两年缠绵病榻。
他那儿子贾敬虽无父祖的勇武,读书倒是块好料,竟一路凭本事考中了二甲。”
他忽又叹了一声,对傅玉衡道:“你回去告诉贾赦那小子,上了战场别傻乎乎地往前冲,功劳少不了他的。”
傅玉衡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答应了。
从宫里出来之后,他把徒南薰送回家,就直接转道荣国府,理由还是探望荣国公。
见了贾赦之后,当着荣国公的面,他就把天子的话转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