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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素来爱财,深恨凤姐儿身为儿媳妇却看自己不起,半点孝敬也无。往日早就眼馋凤姐儿那一屋好东西了,近来挖空心思的想找机会索要几个。
这日邢王二夫人、薛姨妈、凤姐儿和李纨都在贾母房里陪她解闷儿,贾母问王夫人:“宝玉这两日在做什么?总是来去匆匆的,小人儿家家的怎的脸上笑也少了?虽说读书是正理儿,也不要过分拘着他才好,这种有灵气的孩子管教起来需要注意的地方多着呢。”
王夫人脸上挂不住,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自己把宝玉管的没灵气了呗?
邢夫人放眼看这一屋子就有三个王家人,以前哪个都得罪不得,现在却不一样了。她心中冷笑,插话道:“老太太这话很是,要我说宝玉房里也该好好管管了。之前我经过那边看见他跟前那几个丫头吵得什么似的,实在不像样,往日在您这边她们哪里敢?”
宝玉屋里的丫头个顶个的漂亮,也个顶个的心高气傲。以前袭人还勉强能压服,现在她们看袭人‘立身不正’,也不服她的管了。是以时常能听到她们为一点子小事摔摔打打、争来吵去。
邢夫人特意拿这事来打王夫人的脸,就差说她管理不善了。邢夫人心里得意,王夫人仗着出身良好,明明是二房倒越过他们大房去了。现在她的出身还不如自己呢,自己娘家虽是破落户,总比王家那种获罪抄家的清白。
以前不敢,现在有机会了她定要狠狠踩上王夫人几脚的。
王夫人捏紧手里的念珠,忍着不去看邢夫人那副幸灾乐祸的嘴脸,讷讷道:“媳妇回去就好好管管她们。”
邢夫人饶有兴致的扫了王夫人好几眼,见她脸色憋屈,顿时好比三伏天里吃了一大碗冰酪,舒爽得不行。
贾母如何看不出邢夫人言语间的挑拨,她虽不喜王夫人木讷但也看不上邢夫人的眼皮子浅,淡淡道:“管教丫头是嬷嬷们的事,看好宝玉才是正经,我知道你这段日子忙,一时疏忽了也是有的。”
王夫人应是。
王熙凤人精子似的,邢夫人以往在这屋里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跳出来是打量她们王家人好欺负?
遂打起精神凑趣道:“老太太,宝玉这两天常与我们二爷说想和他一起去林家找林表弟玩呢,我们琏二哪里敢就这么卷了您的宝贝出门?况您往日三令五申不许诱他出门。我们家那位却架不住宝玉苦苦哀求,都想躲在外面不回来了。您二位一老一小倒把我们二爷夹在中间当馅儿搓,今儿个我少不得为我们二爷张嘴,您倒是说说,愿不愿放您那活宝贝出门?”
贾母被她一番故作抱怨逗得哈哈大笑,又听到宝玉想去林家,如何不喜?一叠声道:“可怜见的,如何就把我们凤辣子为难成这样了?我只说不许小厮把宝玉引出去学坏了,要跟他哥哥出去我还拦什么?你们两口子也忒小心了,只要带好人那里去不得?”
“这个家里您最大,您的话我们哪里敢不听?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的,省得被人说我们不听您吩咐行事轻狂呢。”王熙凤打趣道。
她劈里啪啦竹筒爆豆子似的一通说,恨不得把贾母捧到天上去了,贾母开怀不已,薛姨妈也陪着笑,屋里气氛为之一松。鸳鸯背着手给王熙凤竖了个大拇指:还是你会在老太太面前讨巧儿。
乐了半晌,贾母看向邢夫人:“我老婆子这里不要这么多人陪着,你回去看着你老爷罢,一把年纪的人也不知道保养身体为重。”
前些日子贾赦又收了几个年轻丫头在房里,贾母听说了分外看不顺眼。整日花天酒地,官也不好好做,像什么样子。邢夫人也是个贪财小家子气的,老大两口子她都不喜欢。她这把年纪了行事只管由着自己性子来,看不惯的人是一刻也不想放在眼前的。
邢夫人见她只叫自己走,讪讪的起身,心里恨得什么似的:这老太婆心眼子都偏到天上去了,前些日子听说又给了王熙凤一套红宝石头面,指不定还给了二房多少好东西呢,现在巴巴的打发走她,又是要弄什么鬼了?
一时心里忿忿,加上又认为王熙凤那番话是在给她没脸,到底是与二房穿一条裤子,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她越想越气,午间便直接打发陪房王善保家的来找王熙凤索要银子。
王善保家的仗着有邢夫人撑腰,加上王家获罪的事情阖府传遍,她便想给王熙凤一个好看,还能博取邢夫人的青睐——她早就摸清邢夫人心里对这个儿媳妇的不满。
也不管王熙凤正在堂屋听一众管家媳妇回话,只大剌剌的走进来说:“二奶奶,我们太太最近不凑手,叫您先拿几百银子给她对付过去这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