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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谷轩把腰带还给廉虎,又把黎落按坐下,这才缓缓开口道:“我虽不认识你娘,但我知道你。因为你娘来找过我,让我照顾你。”
黎落原本已缓和的神情瞬间又愤怒起来,“你骗人!我娘已经死了!死了很久了!!”
黎落的愤怒在于谷轩的预料之中,他不慌不忙,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缓缓道:“你母亲原是曹家歌舞伎,十六岁与曹氏家主私定终身。曹氏家主许诺会娶她过门,再不济也会将她纳为妾室,并赠子辰玲珑佩为定情信物。不料二人之事被族人撞破,曹氏家主为保家主之位,不顾黎月如已有了他的骨肉,连夜将人迷晕了扔去运河上的货船,任其自生自灭。好在黎月如在货船上遇上了个好人,一个跑江湖的杂耍艺人。二人皆是无依无靠的可怜之人,自然是同病相怜,日久生情。杂耍艺人不嫌弃黎月如的过去,将她生下的孩子,也就是你,一直视如己出。”
这一番话说完,黎落已经泪如雨下,他将头扭向一边,抽泣了起来。
于谷轩没有继续说下去,房间里只剩黎落抽泣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黎落擦掉眼泪,缓和了一下情绪,红着眼眶问道:“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此话一出,赵慕雪立刻倒抽了一口凉气,紧张地看着于谷轩。
于谷轩倒是相当之淡定,道:“我方才说了,是你母亲亲口告诉我的。”
“不可能!”黎落转头直视于谷轩,道:“我娘直到死,都没有回过梁都。”
于谷轩道:“说来或许你不相信。我自小身体不好,总能看见些不该看见的东西。后来才知道,我竟可通灵。你母亲的事,包括你的事,都是她死后来找我,对我说的。”
这会儿别说是黎落了,就连赵慕雪和廉虎都看的目瞪口呆。
于谷轩看着黎落难以置信的样子,继续道:“毕竟此事匪夷所思,你不相信也在情理之中。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母亲之事,或许可以从曹府人口中知悉一二,我能说的出来也不奇怪。那我接下来说的话,请你听清楚。”
于谷轩停顿了一下,他迎着黎落审视的目光坦然道:“你们一家三口以卖艺为生,日子虽苦,却也是苦中作乐。今年开春,宿州太守六十大寿,你们应邀前去献艺,曹氏家主也是当晚重要宾客之一,他一眼便将黎月如认出,并心生歹意。缘由无他,只因当年他做贼心虚,慌乱之中竟忘了子辰玲珑佩还在黎月如的身上。如今他虽已坐稳了家主之位,却更怕旧事重提,坏了他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大德善人的形象。于是宴席结束之后,他派人趁着月黑风高,假扮强盗,抢走了子辰玲珑佩。你母亲在这场抢劫中被误伤,当场离世。而你养父也被打伤,伤及肺腑,卧床月余后悲愤而去。你养父临走前,可怜你无依无靠,便将你的身世说出。本意是想着或许你在梁都寻到了亲爹,至少能有个家,不至于在这世间孤苦伶仃。但他万万没想到,你来了梁都之后,竟查出了你们被抢劫的真相。”
长长的一段话说完,趁着黎落还在消化的空档,于谷轩偷偷地喘了一口气。赵慕雪见状,赶紧给倒上了一盏茶。
这一番话,似乎让黎落回到了当初知道真相时的愤怒,他放在几案上的双手,紧紧捏成了拳头。
“你从小跟着父母跑江湖,深谙人心叵测的道理。”于谷轩继续道,“所以你来了梁都之后,并没有急着去认亲。而是借了个机会,进了曹府做下人。曹家主毕竟是商人,只怕做了亏心事后,祸及生意和子孙,便在书房的暗格里偷偷摆了你娘的牌位供奉。而你自小深得养父耍把戏的真传,爬墙翻窗,易容隐匿均不在话下,所以你偷听到了曹家主在你娘牌位前说出的忏悔之词。你认为子辰玲珑配是你娘的遗物,所以隔日的夜里你便想去把它偷回,可没想到竟被曹少主布下的机关给逮了个正着。”
于谷轩说着停顿了一下,他观察着黎落的神情,带着一点点的调侃,道:“这要说起来,曹少主与你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他不是我兄弟!”黎落愤怒道:“曹坤也不是我爹!我爹就是个跑江湖卖艺的!”
“所以……”于谷轩转头向窗户的方向偏了偏,道:“你之前想逃出去是要打算做什么?把该准备的准备好,然后等天黑之后shā • rén放火?你娘就是怕你走上歧途才来找的我,求我救救你。我已经说了这么多了,难道你还是不相信吗?!难道你是想让你娘亲,因为担心你、放不下你,错过投胎的时机,而变成孤魂野鬼,永远在天地间游荡没有归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