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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卿在胸口缠了几圈布条,这一拳下去,他们都不疼。只是那个瞬间,慕卿心上像被锤出一个洞来,心疼到难以言说。
很快衙门就结案了。花雕娘亲是溺水身亡,并排除他杀的可能:一来她身上没有其他伤口和任何挣扎的痕迹,二来她患有很严重的肺痨,饱受着病痛的折磨。
慕卿找人厚葬了花雕的娘亲,在耿安国西梁城的望南山上,堆起了一块坟茔,立了个体面的墓碑。
花雕头发散乱,十指上都是黄泥,木讷地说道:“娘亲没有走,娘亲她就在这里,花雕以后要是想她了,就可以常来这里看看她,磨精你说是不是?”
慕卿“嗯”了一声,看着她痴痴傻傻望着面前的小土包的模样,只觉得无限地心疼。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份心疼来自哪里,是对面前这个小娃娃悲惨身世的同情,还是在她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山间桃花纷飞,一块灰色的墓碑立在其间。大概除了慕卿和花雕,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这里,埋了一个人,她是个好母亲,用最后的力量,替自己的女儿们找到了归宿。
夜幕开始降临,寒意渐渐弥漫开来,他们俩在“花雕娘亲之墓”面前站了一整天。
花雕不知道母亲姓甚名谁,才这样刻字。
“走吧。”
慕卿拽了拽她的衣角,小花雕站得笔直,如风中坚毅的磐石,一动不动。
才小小的年纪,还没有享尽承欢爹娘膝下的欢娱,却要忍受别离之苦,慕卿只是蹙着眉,一言不发。
慕卿又一把将她捞进怀里,任由小花雕拳打脚踢地闹腾:“你放开我,我要看娘亲!”
缅怀也够了,慕卿蓦地想起另外一件事,他必须尽快确认。
肺痨会传染,慕卿怕花雕染疾,直接把她驮到医馆,做了个全面的检查。索性无大碍,小丫头身体健康,慕卿悬着的心才落下。
想必是花雕的娘亲在日常中时时处处避着她,这才使其幸免,以至于花雕都不知道娘亲患了重病,慕卿心里又是一阵唏嘘,真是位好母亲。
可从头到尾花雕就像朵蔫巴的花,任由身边人摆弄,悄无声息地哭,慕卿觉得长此以往不是个事。看来,是时候该找点事让她做了,因为忙碌起来,可以忘记一切的不愉快,想到这里,慕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怎的,慕卿把生死看得很淡很淡,就好像吃饭喝水一样寻常,所以他并不明白,丧亲之痛是什么一种感受,只是看着花雕难过,觉得心里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