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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是徐宁的心路历程,更是她用来劝慰相其言让她也学着释怀学着放手的。相其言听后,只觉得无比心酸,她把徐宁带在身边,总希望她能有缓冲地慢些长大,可她还是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变得如此成熟又理智。
“啊,对了,姐夫还有句话说的特别好,并不是天天地随时能见面才叫在一起,心里时不时地想着对方也算是在一起对吧?”
相其言摇头,又点头,她已彻底张不开口了,怕一个音节便会带出眼泪来。
徐宁则表现得分外坚强和坚定,“还有,我也不是说去了深圳就不回来了,到时候不适应我肯定是会跑路的!另外,我知道你们还在担心我和徐安能不能相处好,嗯,我对这个哥哥感情其实也很复杂,可是他反复跟我强调,他不会让上一辈的事波及到下一代身上,并且我觉得我和他的脾气还挺相投的,有时候都还挺臭的,所以多个家人,多段和以前不一样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吗?理智告诉相其言是这样的,但情感上,她又觉得不是这样,她终于渐渐明白,一路上萦绕在自己心头的那缕忧愁是什么了,她失去了一段很快乐很宝贵的童年回忆,并且很可能还将要错过徐宁日后的成长。
“我……”相其言呜咽了下,最后只张开了怀抱,示意徐宁靠近些,她想温柔地抱一抱她,抱一抱这个她不想让其长大的小大人。
相其言默默流了一夜的眼泪,天亮时,心里已有了大致的决定。
她想,如果眼下徐宁坚持要去深圳,那就让她去吧,因为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她一个人,若日后,她改变了主意,她定会极力地帮她去安排。
她要做她的支撑,而不是总在关键节点告诉她这也不行那也有风险的人。
徐安看见一身黑还带着个大方墨镜的相其言时,第一句话便是调侃,“你这穿的比我这个儿子还要郑重些。”
他今天没有刻意地挑衣服穿,就一身淡色的休闲装。
相其言尴尬一笑,没有说她今天的所有打扮只是为了遮一遮红肿的眼睛和五黑的眼圈。
相其言借了赵西南的车来开,两人在去往陵园路上又买了些鲜花、水果和酒水。
算是准备完备,可停好车后,相其言才突然想起一个大问题,那就是徐孟冬跟陈小婉是合葬在一起的,她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徐安,迟疑着该怎么说这件事。
徐安却又读心术般,先一步问出:“他们是葬在一起的吧?”
“嗯。”相其言的心在往下沉。
徐安则没什么进一步的反应,只淡淡地,“哦。”
“你……”
“我在不在意也就那回事,还是那句话,生死面前没得怨恨,更何况,比起对他的怨恨,我其实更讨厌我这些年的生活。”徐安说今天要跟相其言好好聊聊,这便展开了谈话,“自从去了深圳,我妈便没有间断地在向我进行‘仇恨教育’,什么你爸爸没良心,你可得好好听我的话,又什么任那个女人再厉害有什么用,都比不上我有个好儿子。儿子啊,你可得好好学习,要让那家人特别是你那个混账父亲后悔!儿子啊,你总算有出息了,我这也总算在那个男人面前挣回了一口气……总之,哎,烦都烦死了,你说,不都说离婚是为了追求另一段幸福吗?可为什么总有人要继续把自己陷在不幸里。”
通过徐安断断续续的描述,相其言大概拼凑出了他这些年的生活,很压抑,虽然母亲跟着亲戚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赚了不少的钱,可他们的生活总不能绕开成都的是是非非,哪怕后面他都去了加拿大,也未能有松绑。
“他们那一代人,大概不会觉得离婚是为了追求另一段幸福吧?相反,他们会认为,离婚是不幸的开始,而要想重新变得幸福,只能是比对方过得好,可好或不好,从来很玄妙。”
相其言和徐安走了一段路,终于到达徐孟冬跟陈小婉的墓碑前。
徐安配合着相其言将祭品摆放好后,却只是那么站着。
相其言不好多做指点,就安静地在旁陪着,而不知过了多久,徐安突然苦涩的一笑,说:“果然还是不行啊。”
“嗯?”
“我就不鞠躬了,他出轨犯错????是真,我想要个父亲也是真的,这两者不相矛盾,可我也没办法让它们相互溶解,我对这个男人多少还是有些怨恨的。
“理解。”
事实上,徐安能做到如此相其言已然觉得很了不起了,她时常觉得成年人并不比小孩来得理智,因为他们要处理的情感关系和情绪实在是太纷杂了,一不小心便会牵扯出各种怨恨嗔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