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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宁想趁乱拉着区呈琛一块溜走,却刚好撞见桌的对面正在发怒的区歌。
区歌将手机握得很紧,她刚收到补课老师发来的微信,说今天区呈琛缺课了。
根本没去补课还溜自己专门去接一趟,这孩子什么时候变这样了?区歌好不生气,她原本不想在这样的时候发怒,可一看区呈琛还在用筷子去翻那根黄瓜条,那愤懑的情绪实在是压不住了,直接揪出区呈琛手里握住的筷子便往地上摔。
相其言有点内疚,她真不如向母亲坦白已经分手的事实,那样鸡飞狗跳的就只她一家。
现在呢,她用一场虚假的订婚宴召集了一群妖魔鬼怪,引得各家战火纷飞。
服务员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局面,准新郎准新娘没有任何矛盾,反倒是宾客闹翻了天,闹到最后,菜上齐了人也走光了,他们面对一桌几乎未动的佳肴,一时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回家路上,徐孟夏和相志军表情心情皆是凝重,他们好几次想开口向准女婿于智昂解释,告诉他,他们家平时很和睦的,不这样的,叫他千外别介怀,但又怕那位亲生闺女拆台,毕竟,他们这几家聚在一起时,有冲突才是常态。
徐家四姐弟,性格不尽相同,大姐徐孟春性格大咧,不拘小节,嘴巴永远比脑子快,因此经常无意识的抓起别个的痛处撒盐。
二姐徐孟夏性格内敛偏沉静,习惯圆滑周全的处事,是一定程度上的强迫症患者,对很多事情掌控欲极强。
三姐徐孟秋性格泼辣,待人接物都是不懂拐弯的直接,说起话来永远不饶人,但她的善良也不能被忽略,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四弟徐孟冬性格火爆,又有严重的大男子主义,故对自已的威严很是看重,如若有人有事不能让他说一不二,就一定会爆发。
在相其言的记忆中,但凡他们这几家人聚到一起,就一定会吵架。
有时是因为小舅不满意三位姐夫不能陪他喝到尽兴,有时是因为三姨看不惯某家的孩子迟到或缺席,有时是因为大姨不小心说出某位弟弟妹妹拜托她一定要保密的事,有时是因为自个儿的妈妈太过讲求中立被其他几家一块说假的很……
总之,这是一个热闹又热辣的家族,他们从来不相信亲情是由温情的细水长流灌溉而成的。
可叫相其言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家里的这些个长辈,吵到剑拔弩张时,摔过杯子掀过桌子,甚至将手指到对方脸上大骂龟儿子,说再认这个亲戚就是龟儿子,可过不了多时,他们又会聚在一起,当前尘往事并未发生,然后又再次以翻书的速度闹翻、和好、闹翻、和好……
相其言曾和李里、云杉杉深入探讨过这个问题,云杉杉从社会学理论分析,说父母那辈,尤其是在农村长大的,要向土地和老天爷讨饭吃,所以不仅讲求人丁兴旺,还需要紧密的团结协作,这牵绊一旦形成便很难剪断。不似他们,出生和成长在农耕社会彻底瓦解的时代,经济和科技高度发达,一个人也能生活的很好,轻易地便能将一众亲戚放进隐形的黑名单里。
“说到底,没有产生过生存依赖的血缘关系注定是疏离的,我们这一代人的亲情淡薄,一定程度上是时代的产物,挺无奈也挺悲哀的。”云杉杉如是说。
相其言却不太赞同,她其实很厌烦家里大人们在小孩面前也没有过收敛的争锋相对,他们或许是真的血缘深厚,但也有可能只是为了守着那所谓的家族观念,好拥有一个制高点可以继续掌控已然dú • lì的子女们。
她认为,“更悲哀的应该是为了显示亲情浓厚而将大家生硬的绑定在一起。”
回家后没多久,徐孟夏和相志军便又出门了,不用问相其言也知道,他们一定是去小舅家劝和去了。
劝和不劝离,是老一代笃定的行为准则之一。
当家里只剩自己和于智昂时,相其言蓦地有些尴尬,想着中午的饭也没吃成,便在大众点评上搜索了一家位于附近的轻食店。
于智昂不太能吃辣,更偏好清淡的食物,这几天大概已食不知味了。
两人步到小区门口等车,而就在这短暂的间隙,假冒的准新郎和准新娘也闹翻了。
相其言为方才家里的闹剧表示歉意,对于智昂说:“叫你受累了。”
于智昂没所谓的摇了摇头,顿了顿后,又半开玩笑的说:“你们一家人动辄便吵翻天的个性真是挺像。”
这句随口一说的无心之言却瞬时刺痛了相其言,“你什么意思?”她皱眉质问。
于智昂察觉不对,却已是来不及。
相其言双眼冒着火,又带着些许憋屈,“是,我是性格敏感,又很倔强,经常是几句话不对就要吵架,并且还不懂得见坡就下,于你而言,我不是一个理想伴侣,所以我们分手了,掰了,而你就算对我还有意见,也请收回肚里吧,更不要连带着我的家人一起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