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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思念往往不在午夜无人时才浮现,越是身处热闹,那种思念和孤独越难排解。
他太清楚。
昭蘅笑着说:“好。”
李文简闻言起身,素手抚了把长袍上的褶子,道:“走吧,还要回去写字。”
昭蘅眉眼间的笑容霎时凝住,太子殿下比她还原则,即便是这会儿,也不忘敦促她孜孜进取的初衷。她轻轻“嗯”了一声,抬手间掖了掖鬓间的碎发,含笑望着李文简,柔声问他:“这本书学完,我想学着看文章,殿下可否将您以前看过的书给我两册?”
“可以。”李文简道。
昭蘅微抿起唇角勾起几丝笑意,声音低柔,夹杂着几丝不易分辨的雀跃:“多谢殿下。”
他们回到承明殿,李文简便让飞羽去给昭蘅找书。
不一会儿他抱着一摞书走了进来,李文简随意翻了几本,告诉她:“这些文章不深奥,容易理解,用词优美,你拿去读,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我。”
昭蘅翻动书页,里面有很多李文简看书时留下的批注,看着页边李文简铁钩银画的字迹,点头。
一豆灯火下,两人各做各的事情。
今天上午昭蘅忙里抽闲写了几笔,是以晚上没用多久就完成了。她收起纸笔,慢慢转头看李文简,他坐在椅子上,或许因有几分醉意,不似寻常一丝不苟的规整,领口微敞,露出一小片胸口肌肤。
整个人呈现出少见的慵懒。
他看书看得专注,昭蘅没有出声打扰。摊开李文简送的书,慢慢品读,目光扫过他批注的字迹,右手轻轻在桌子上划动,模仿他的字体结构。
他的字笔画雄浑瓷肆,于工稳沉静间亦混具清劲潇洒。
如他人一样,温润而又不失力道。
看了一会儿,她隐隐有些乏了,收起书本放在桌上,抬手间看到手腕上碧沉沉的手镯。
她摘下那镯子,对着灯光细细地看。方才在宴会厅她不好意思仔细看,这会儿才发现这条翡翠通体碧绿,如同一泓流动幽泉。
也是,若是俗物,前朝戾帝又怎会倾举国之力去开采它?
第一次见面,便收受叶朝阳如此贵重的礼物,她心中越发不安,秀眉微微拢蹙。
“看什么看得皱眉?”李文简转过头便看着她手里举着个镯子看得入神。
昭蘅回过神,将镯子递给他看:“是朝阳县主,送了我一枚镯子。”
李文简瞥了眼,没接过来:“昆仑玉?”
昭蘅点头:“殿下认识?”
“嗯。”李文简淡淡地说:“阿翁登基的时候,将前朝戾帝开采的昆仑玉赏给了叶将军。叶将军把那块玉做成了两枚玉佩,一只手镯,玉佩给了他的两个儿子,手镯给了叶朝阳。她戴了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