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太外叔公一见知府来了,立刻在六叔公的搀扶下起身给知府大人见礼。陆知府被闻弦歌让了上座,询问起目前是个什么情况。
六叔公刚要开口,闻弦歌却口齿清晰地把宋家人的来意说得明白。简而言之一句话,宋家人今日就要分她外公的家产。
六叔公想反驳,张了嘴才发现竟然无从反驳,因为他们的目的就是如此。
“陆大人,这里有我外公的契书在此,上面有官府用印,请您为小女子做主。”闻弦歌见到当官的反倒更加习惯,到底是出身官宦人家。
陆文看了契书,这契书上的名字可不是他在任的时候改的,可见上一任知府也是向着宋晖阳的。
“各位,既有契书在,各位还有什么话说?”陆文问。
宋家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
太外叔公颤巍巍施礼道:“陆大人,这家产是宋晖阳的家产,无论如何不能给一个外人的。”
陆文反问:“闻小姐是宋晖阳嫡亲的外孙女,也是宋晖阳唯一的后代骨血,如何是个外人?”
“可她不姓宋。按照礼法,女儿是外姓之人,无权继承家产,何况是女儿的女儿?”太外叔公理直气壮道。
陆文点头。“老人家这话没错。可我朝也有律法,若是此人没有子嗣,又有此人立下的契书,便可以将家产传给女儿。此事先帝时就有先例,老人家是不知道吗?”
闻弦歌内心冷笑,大概这群人真的是不知道。宋家这两代人一生下来就顶着一个望族子嗣的名头,不好读书,不事生产,就靠着他外公的接济过日子。她外公也当真就这样养着一族的人,竟是生生将他们都养废了。
六叔公看不下去,施礼道:“大人,就算如此说。可是宋晖阳当初也不是白手起家,再怎么说,他用了宋家的银子,这部分总该还会来吧。”
陆文点头,“有理。”然后他就不说话了,转头看着宋桥。
宋桥从怀里掏出一本账簿来双手交到陆文面前,“大人,这是我家老爷几十年来接济族中亲戚的账簿,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亦有他们的欠条为证。我家老爷当年用了族里三百两银子起家,这在族里都记录得清清楚楚的。”
闻弦歌挑眉,这部分她还真不清楚,感情自家外公连这个都算计好了,当真是要和宋家断了关系了。
陆文接过账簿草草看了几眼,就看到了最后算出来的总数,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看了这数目还是忍不住怒道:“宋晖阳几十年接济你们的银子竟然多达十几万两,你们竟然还要分他的家产?”
宋家人全都低头。他们每一家都向宋晖阳借过银子,而且从来没还过。宋晖阳在世时,对每一家来借钱几乎都是来者不拒,而且过后从来不要求还钱。只是借钱时要写借条,几十年来,从来没人想过这些借条到底有什么用,原来都放到了账簿中。
太外叔公用颤抖的手翻看着账簿,他家也借过钱,只是不多。他知道族中子弟大多跟宋晖阳借过钱,但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大笔数目。
“宋族长如何说?”陆文问。
太外叔公咬牙道:“大人,族中子弟不成器,老夫无话可说。宋晖阳的家产我宋家人也不敢再分。可是这宅子是我宋氏祖宅,流传已逾百年,无论如何不能落入外姓人之手。”这是他最后的说辞了。
陆文继续点头,“有理。”
宋家人现在对这两个字都有阴影了。他们齐刷刷望向闻弦歌和宋桥,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闻弦歌跟着陆文点头,“有理。”她抬头看着一众宋家人。“大家说到底都是亲戚,这宅子既然是宋家祖业,我也不敢乱动。不过这宅子如今也是我外公家产的一部分,太外叔公说了不要我外公的家产,您是长辈,这话我也要遵从。”
太外叔公气得差点厥过去,六叔公又是拍后背又是摩挲前胸,总算让老爷子一口气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