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画良之拿小旗指着个干瘦肌黑,头发糙乱的小兵,他看那兵试图从武器架上往外拔大刀,努力老半天,累得四肢发抖,刀都还插在那里,纹丝不动。
眼看别人都已经开始操练,他连个刀都还没拔出来,小兵急得眼里含泪不说,旁边人还哧哧偷笑。
“死心眼呢?你选那个搁我也挥不起来,怎还就杠上了。偏要拔出来啊?拔出来砸死自己怎么整,二百五十个兵成二百四十九,数听着倒也舒服,得,拔吧。”
小瘦兵听了可是个委屈,悻悻收了手,竟开始抹泪儿。
“大人……是小的蠢,小的无能,能别嫌弃小的,赶小的走吗,小的会努力,努……”
“啧。”
画良之心情不好,但又不能平白把气撒自己兵身上,那不是个首领该有的素养。
他拿小旗啪啪敲了几下指挥台的栏杆,说:
“哭什么啊,谁要撵你走了?我一共就这么二百五十个兵,可舍不得。努力,咱也得朝自己行得通的路上努力,你就生了这么个弱小身子,想拔大刀不是不行,不就是打起仗来别人都冲到家门口了,你还在努力拔刀呢嘛。”
小兵在台下仰着个头,眼泪汪汪瞅着画良之,带着哭腔道:
“还望大人指点……诶!!!”
小兵话都没完,就见画良之搁指挥台上,抽手甩了根软枪出来。
镖头隔着老远,如风急急擦面而过,“汀”地一声绕在把鹿角钩上,巧劲一拽,那钩便当啷一声,落到小兵面前!
“拾起来吧,这个总归拿得动。”
画良之再把七煞伐杜甩盘回腰上,余光瞥着看了眼那些在操练的兵。
很明显,就这么简单一个花哨招式,大家伙看画良之的眼神都变了。
画良之早就习以为常,每次去个新地方,或是接管一批新护卫,他一个看着瘦得像姑娘似的头领,在一帮糙汉中间,准没几个服气的。
全都在背后嚼舌根,说他定是与什么大人有苟且关系。
谣言起得厉害,也能离谱得比jìn • shū都吓人。
画良之早就明白这个人言可畏,百口难辩的道理,多说无用,武力解决。
小兵看得眼睛都直了,盯起地上鹿角钩半天,到底破涕为笑地捡了起来,拿手上掂了掂,眉开眼笑道:“多谢大人!”
画良之负手而立,端得是个首领作风,问:
“你叫什么名字。”
“嘿嘿,小的柴东西,大人叫小的东西就成!”
“呵,还真是个东西。”画良之没绷住,笑了出来。
“多大了?”
“回大人,十六!当家了!”
柴东西笑得开心,根本就还是个孩子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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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三天,还是个风平浪静,万事安宁。
桂弘自那以后,再就没唤过他。
画良之在王府里头窝得闹心,闲来无事,自己策马跑去了皇城里头,找人喝酒。
季春风风尘仆仆策马停在酒庄门口的时候,禁卫一帮兄弟坐在二层雅间里,全都听得见他那匹烈马甩鼻子的声,店外停马的小二拉都拉不住。
“画良之,你那脑袋怎么了!”
季春风才从操场下来,官服来不及脱是一回事,度厄那么长一柄枪也被他攥在手里。
酒庄掌柜还以为自己犯了事,季春风前脚刚踏进来,人就已经跪在他脚底下了。
“不是,哥们儿,别再拎着你那枪出来吓人了行吗。”秦昌浩杯酒下肚,爽快直言。
画良之摸摸脑袋,说:
“叫驴踢了。”
“潜王府还养驴?”季春风错愕惊呼:
“那疯子派你去养驴了?不至于吧,你可是陛下钦派的指挥使,谅疯狗胆子再大,也不能违抗皇命啊!咱堂堂翊卫大人,去给他看院护卫都是大材小用,他敢……敢这么对你!”
季春风义愤填膺,气得打转,可劲往椅子上一坐,灌了自己一大口酒,忿忿不平道:
“不行,良之,咱不能叫你受这委屈。你等着,待我回去就参他一本!”
“诶别!”画良之知道季春风人好打抱不平,赶紧止了他这冲动,道:
“养驴不至于,人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别问了。”
项穆清抱怀在旁边观望了半天,才眯起双好看的桃花眼,笑道:
“良之,挨欺负了吧。伺候个疯子,难为你。”
画良之不愿意聊这些,马马虎虎应付道:“就是架子上东西掉下来砸了脑袋,我没事,倒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