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校医正巧端着热水回来,看见薛凛还在帘子外面,愣了一下:“咦?你怎么还在这儿站着?”
她不是说让他扶那女生起来吗?
薛凛微抬眼,将魏惜的手机连同那盒止痛药一起塞进校医手里,声音像混了冰碴:“我还有事,先走了。”
“呃......”校医愣了一下,总觉得面前的男生情绪很差,已经在努力克制。
但确实上课铃已经响了,非亲非故,人家不想耽误上课也无可厚非。
薛凛并不等校医再说什么,他转身出门,在被走廊的凉气包裹的一瞬,他似乎从愤怒中跳脱,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
他低头,从兜里摸出那根缠绕过他小指的发丝。
温热的日光下,发丝呈现一点棕色,无辜地垂着,亲昵地缠绕他的指腹,纤细又温顺。
薛凛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掐住发丝的两端,手指稍微用力,感觉到掌心脆弱的崩断。
他抖了抖手,毫不怜惜的将断裂的头发扔在了走廊沾灰的角落,然后系好外衣的拉链,头也不回地走了。
魏惜听到了帘子外的声音,睁开眼,挣扎着用胳膊撑着床,眼睛望着不远处轻荡的纱帘,模模糊糊看到了薛凛离开的身影。
空气中他存在的气息顷刻间消散了,魏惜突觉心里空了一瞬。
她呆呆地望着那个方向,小腹的疼痛丝丝缕缕地侵袭着她,她没有精力想太多。
校医过来,给她递了热水,喂了药,顺便问道:“刚才那男生是你同学?”
魏惜吃了药,缓慢收回目光,点点头:“嗯,也是学生会会长。”
校医恍然:“啊,怪不得,还挺热心的。”
魏惜抿了抿润湿的唇,再次躺好,低低喃着:“嗯,他很好的。”
没过多久,班主任韩春平赶了过来,她风风火火,满脸焦急,脑袋上的玉米卷都吹乱了。
“魏惜啊,你有没有事?怎么样了?”
韩春平今天没陪着跑操,她第三节有课,所以去学校复印室印卷子去了。
印完卷子她就去三班等着,学生跑操回来,照常发卷子上课。
课讲了十多分钟,杨玟亦慢吞吞地找过来,说魏惜跑操晕倒了,薛凛送她去校医院了,课任老师让来通知一声。
韩春平气急,怒斥道:“怎么不早通知我!你这个班长吃干饭的吗!”
杨玟亦缩着脖子垂着头,不住地推眼镜,一句话不说,唇绷得很紧。
但韩春平没工夫搭理他,赶紧吩咐三班同学先写卷子,下节课一起讲,然后就匆匆赶去了校医院。
魏惜让韩春平吵醒了,睁开眼摇摇头:“......没事。”
韩春平却不敢大意:“不用仔细检查一下吗,痛经怎么会晕倒呢?你以前也没有啊。”
校医出声:“痛经是有可能晕倒的,但我看她这是第一次,问题不大,以后多注意就行了,刚喂了止痛药,现在好一点了,让她休息休息,我通知她妈妈过来了。”
韩春平这才放心:“谢谢啊,辛苦辛苦。”
姜颂辛到的也很快,她先是跟韩春平和校医点头示意,然后就来到魏惜床前,蹲下身,心疼地抚摸着魏惜的头发:“怎么会晕倒了呢阿西?”
魏惜往姜颂辛的方向贴了贴,贪婪地汲取着来自母亲的安抚。
她很喜欢姜颂辛抚摸她,不管是小时候睡觉轻轻抚摸她的背,还是长大后抚摸她的脑袋和脸颊。
姜颂辛的怀抱和抚摸让她觉得安全,踏实,这是多么富贵的生活都换不来的。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选择跟着姜颂辛,努力让自己和妈妈的生活变得正常。
校医说:“冻着了,她说前几天还感冒了。”
姜颂辛眼中满是慌乱心疼,紧张道:“感冒了,怎么不跟妈妈说呢?”
魏惜含糊道:“不严重。”
其实是因为魏铭启要再婚,姜颂辛情绪很乱,她不舍得让姜颂辛再操心。
韩春平关切道:“到底是怎么着凉的?咱们学校也不太冷吧,体育课我都让你们在班里上自习了。”
姜颂辛也奇怪:“家里也不冷啊,我们小区的供暖很好,而且她以前都不痛经的,这次这么严重。”
魏惜咽了咽口水,垂眸道:“我自己的问题......上周跑操后太热了,上课就把外衣脱了。”
韩春平:“出汗更不能脱外衣了。”
姜颂辛:“是啊,身体再好也禁不住折腾,留下病根将来更要受罪。”
魏惜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捏着姜颂辛的手指,止痛片起作用,她感觉疼痛消退的很快。
“妈,你是不是也该去医院体检了?三个月了。”
医生说,做手术后三年,最好每三个月去检查一下,如果复发及时治疗。
姜颂辛:“你不用担心我,我记得。”
魏惜:“对了,还有药,你记得去取,不能断。”
姜颂辛吃的调节内分泌的药是进口的,她刚做完手术时,这款药还在医保报销条目里,医生就给开的这个。
可过了半年,国内仿制药出来,这个药就被移出医保,医院也不再进了。
但医生不建议中途换药,如果家庭条件不错,还是吃原研药副作用更小,不过就只能在药店买了。
一盒药要上百块,由于需要的人不算多,药店会提前统计需求量进药,并及时划去卡里的钱,将药给每位客户预留下。
姜颂辛离婚后精神始终不好,及时给药店卡充值的任务就落在魏惜身上。
药店不赊账,卡上没钱就不会预留药,所以魏惜会一直盯着,有余钱就给姜颂辛充进去。
林佳祎让她退学生会的五百块,还有背锅后买hpv疫苗剩下的钱,都被她充进了姜颂辛卡里。
韩春平见魏惜没事,又看了眼时间,问道:“薛凛回去上课了?”
杨玟亦说是薛凛送魏惜来的,但韩春平过来没看到,现在才想着问一句。
魏惜眼神一颤:“回去了吧。”
韩春平小声嘟囔:“破天荒啊,上课这么积极。”
姜颂辛听到薛凛的名字,抬起头:“薛凛?”
韩春平:“啊,我们班的,也是学生会会长,就是他把魏惜送过来的。”
姜颂辛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阿西,是小时候那个薛凛吗?你的好朋友。”
“嗯......”魏惜表情有些僵硬,偷偷瞥了韩春平一眼。
她和薛凛的风言风语刚过去,她不想让韩春平多想。
韩春平果然问:“怎么,魏惜和薛凛早就认识?”
姜颂辛一笑:“是啊老师,他们是幼儿园同学,后来魏惜转去蓉市读小学,就没再见。”
韩春平若有所思:“哦......从来没听他们提过呢。”
魏惜赶紧道:“不熟,小时候的事基本都忘了,高二分到一个班才模模糊糊想起来。”
韩春平:“嗯,小孩儿嘛,记性都差。”
她也没想太多,要是薛凛和魏惜之间真有猫腻,薛凛不会走的这么利索,不然也太没心没肺了。
韩春平着急上课,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魏惜不太疼了,就把姜颂辛也催回家了。
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想起林佳祎给她发的消息,思考了一下,还是回复——
【魏惜:抱歉,这个不能跟你交易。】
【林佳祎:什么意思?】
【魏惜:退学生会,替你背锅,我可以做,用薛凛的交换不可以,这不一样。】
【林佳祎:你有没有搞错啊,你都做这种事了,还有道德底线?】
【魏惜:抱歉,不能。】
【林佳祎:真搞笑,你不说我也可以问别人,你坚持这种无聊的东西薛凛也不会知道,装清高给谁看啊。】
魏惜没回。
她在校医院的小床上睡了几个小时,医生说隔六个小时再吃止痛片,如果不疼就不用吃了。
她晚上就没吃药,直接回了教室上自习。
今天的学习任务落下太多,要赶紧补回来。
她回去的时候,正好是晚上吃饭时间。
班级里乱的很,嬉笑跑闹的人很多,教室里四处回荡着杂音。
蒋可酩在饮水机前接了热水,又在杯子里放了几片玫瑰花茶叶,他噘着嘴,扭扭捏捏往座位走。
班里调皮的男生笑嘻嘻:“哟,蒋可酩,又喝菊花茶呀?”